”刘克说。
李浔收回打量的视线,问刘承辛:“可是他?”
刘承辛一直盯着门口,见到小孩被提过来身上没有什么伤,才收回视线。
“就是他。”
黄三郎愣了愣,嘴巴被粗布堵住,不能说话,以为自己被刘大哥卖了,仗着自己人小,从刘克身旁撞出去就要钻走。
奈何腿脚被捆住,重重跌在地上。
“人已经在这。”李浔对下人吩咐说,“把他们妥善安置,给这刘承辛煎副药,别死在这,让相公难做。”
听到相公,宗管事才抬起屁股。
他心里不满李浔还给这些暴民煎药,但顾念着相公,有些不情愿地说:“小人这就吩咐下去。”
看着仆人把这两人带走。
宗管事问:“李郎君就这般放过了他?”
李浔面色平静:“他不是主凶,杀人的不是他。”
宗管事咧了咧嘴,低头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喝完也不见提神,干脆放下茶盏,直接推开门,去吩咐下人了。
“我去吩咐他们。”
等人重新关到别的地方,宗管事出去透气后。
李浔头也没抬,看着那狱卒交上来的案卷,只有几行字,已经被他看过多次,只有几行字,有一个名字却被多次提起。
“把聂罗带过来。”
门人刘克见屋里没有旁人,只好自己走到门口,去吩咐下人。
他想说自己是何家奉在上宾的门客,不是仆役。
刘克有心想叫两个下人进来,代他做这种奴仆的工作。但眼看和李浔共事不过两三个时辰,此人不说是滴水不漏,也算是面面俱到,怕他这样不叫奴仆进来,是怕旁人听到问话,担心下人里有朱家的细作。
至于随意选的庄子会不会有朱家人安插进来……几率微乎其微。刘克叹息,这李郎君也过分缜密了些。
这番心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
刘克吩咐完,就把宗管事三言两语劝了过来。
宗管事是何相公信重的管事,已经在何家做了几十年,全家都在何府做事,就算府上的阿郎娘子们有可能是细作,宗管事都不会是细作。
有个一起被指使的人在,显得他不那么难堪。
聂罗被带了进来。
李浔抬起头,打量着他:“就是你鼓动的这些流民?”
聂罗知道已经被人抓住,他这样带头冲进城门的准是会被弄死,已经心存死志,并不答话。
刘克:“又是一个硬骨头。”
他主动请缨:“李郎君,不如我带去先把这些人上两遍刑,看他们还不吐出实话。”
宗管事先前刚被李浔隐隐驳了回去,自觉跌了面子。
此时只瞪着聂罗,并不吭声。
李浔回想着前刑部主事张昌审问犯人的方式。
他道:“刘承辛已经交代了,何官人叫你们去景灵宫做修缮的工事,许以报酬,应当是朱家正在征人吧……”
聂罗面色一变。
两个月前,他和刘承辛素昧平生,来自不同地方,从不相识。但两个月下来,已经成了同伙,他们这些人一起做事,一起担事,他已经把对方当成了可以信重的朋友。
刘大郎已经交代了?
他紧紧抿着嘴。
深深低着头,让人瞧不出他的神色。纵然心神慌乱,但并不发一言。
李浔道:“看起来似乎是毅勇之人。”
“朱家确实是在征人,但仅凭顾大和顾二身死这一条,你就能断定,何官人要害死你们?”
李浔问:“修缮宫宇,人数甚重,工期吃紧,常常有劳死者,病死者,不慎身死者……算下来,上万人一起做事,几乎每日都有死人。”
“是谁告诉你们,顾大和顾二死了的?”
他目光紧紧盯着,跪着仍挺直腰的聂罗。
“流民成千上万,按说互相识得都难,景灵宫离你们所在的城外不远不近,也有十几里路。是谁,同你们递的消息?你等可见到尸首?”
身后。
一脸困倦昏昏欲睡的刘克,和正闷声喝茶提神的宗管事。
全都精神起来,盯着地上跪着的聂罗看。
在李郎君的这一番问话下,他们算是终于听清楚这里面最大的蹊跷:这些人闹事杀人,暴起想要进城,是因为听说了有两个壮实流民的身死。
流民成千上万,每日都有死人,按说毫不起眼。
两地相隔十几里,互不相通,这些人如何得知远在十几里外景灵宫一个流民的死讯?甚至还联想到景灵宫修缮就是在害死人,这种无来头的事上。
必定有人唆使!
六双眼睛,紧紧盯着聂罗。
被这么一提醒,聂罗在心里回想了一番,只知道是听见有人这么说,随后消息就在大伙里传开了。
至于一开始是谁传的……
“我听抬尸体的人说的。”
聂罗抬起头,对着座上那年轻人的眼睛。
“他也没说错,顾大和顾二这兄弟俩,果然是被你们这些当官的害死了!”
他咧了咧嘴,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瞧瞧,都不说话了……我看你们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