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我们换一换。”种彦崖生出一种古怪的心绪,如何说他才是武将之子,李浔几个月前连骑马都不会,杀人必定没有他利落。
“好。”
李浔没有多问,他握紧了匕首,冬日夜长,如今天还没亮,处理五个被绑着的山匪,还是睡得很深的山匪,不是难事,他觉着已经学会了不少东西,至少杀人的时候不会溅到一身血。
伴随着闷声,大喊大叫,和公鸡母鸡扑腾翅膀的嘶鸣。
李浔倒出火油,把这些尸体放在一处,开始泼洒,觉着差不多了,就拿出火信点火。
“哗啦——”
冬日的风还是那般冷,李浔静静站在死人堆面前,抓起一把纸钱,白色的纸钱被朔风卷起,飘到天上,飞舞如同雪花。
火焰燃烧着。
投降不杀的话已经无法兑现了,李浔把给这些山匪的钱买足,让他们在九泉之下,也能带着钱上路,奈何桥上不做个穷酸鬼。
远处鸡棚里,公鸡啼晓。
李浔扔进最后一把纸钱,用帕子擦了擦手。他知道,司马府很快就要乱起来。
侧过头,李浔眼睛弯起来,左臂被砍了一刀,面容格外苍白俊秀,他说:“天亮了。”
种彦崖踢了一脚火堆,让它烧的更快些。心中压着的石头一松,念了一句:
“也不知郑公他们在何处。”
……
……
邢州司马府。
酒宴快四更天的时候才散去,富商们出了大血,肉疼的登上车马,回家洗涮睡觉,舅兄王郎君困得不行,直接睡在妹夫宅子里,浑身酒气,抱着新得的美人,低声和乐娘请教弹琵琶,很快沉沉睡去。
一个早上提着扫帚扫雪的仆从,打着哈欠,脑袋缩进领口,不让冷风灌进来。
提着扫帚,眯着眼睛顶着冷风扫雪。
闭着眼睛扫了一片地,抬脚换个地方,忽地被绊了一跤。
低头,见到一双死死瞪视的眼睛,仆从静默了一瞬,惊叫了一声——
“死人了!”
一个时辰后,司马府。
哗然躁动,人仰马翻,王夫人用绣帕擦着眼泪,立在厅里,不住地哭着说:“老爷是被那些山匪害死的?”
见到妹妹快哭晕过去,王平君无法,只得让婢子扶稳她。
王郎君按了按脑袋,身上还带着浓重的酒气,脑袋刚沾在枕头上就听到如此噩耗,他掀开帘子,去看他妹夫的遗容。
瞧了瞧,说:“一刀毙命,杀人真是利落。”
王郎君问仵作:“可看出了什么?”
仵作吹着冷风,拧着眉头,小心着说:“司马身上只有这一处伤口,且这伤一刀致命……”
王平君催促骂道:“说些我们不知道的。”
死了人的人家,往往耐心都不好。仵作只得把那些推敲的话咽进肚子里,直接说出自己的结论。
“这刀应当不是我们常用的匕首或是短刀,而是一种弯刀,伤口不同。”
司马府聚满了人,闻此噩耗,许多小官和州里的富商都赶过来了,连刺史王大人也在。一个个袖手,立在那里,聚在一处,看着他们说话,一脸沉肃。
王夫人蹙着眉,泪珠直流,“弯刀,难道是北……”
王郎君悄悄按住妹妹的胳膊,王夫人这才醒过神,知道自己说错了不该说的话。
不再继续说下去,捡起帕子,哭自己死了的夫君。
她仅有三个亲生子,一个女儿,两个儿子。大的刚及冠,还在府学读书,预备明年用他父亲的关系送进太学,小的才八岁,还没有成人,三娘也未成婚,官人就这么被人害死了,这可如何是好?
王夫人眼泪一颗颗流着,用帕子擦不断,哭子女的前路,哭自己的前路,时不时看向族兄王刺史,这是她家中官位最高的人,也是她能依仗的靠山。
听到是弯刀。
主簿在一旁,思量着回想说:“若是弯刀,附近有些山匪,所用的就是弯刀。”
“平白无故的,夫君怎么惹上了山匪?”王夫人泣问。
主簿一脸悲痛,闻言道:“如今天寒,又下了一场大雪,山上还要更冷些,听说冻死了人。”
王夫人真是不知,若是冰天雪地活不下去,为什么要害自己夫君。就算该暴起伤人,也该是劫掠那些富商,富户,或是劫掠山上的粮仓。
她看向书童,擦着眼泪。
“阿壬,你一直都跟在夫君身边,可听说过山匪的事,此前可瞧出什么端倪?”
书童讷讷不说话,眼睛都哭肿了,红着眼睛看着自家老爷。
他明面上没有说话,但私下里面对王刺史的问话时,悄悄说出了官人曾经让送车去山上的事。
王刺史摸了摸胡须,思量着,他知道的要比王夫人更多。
比如说,他就知道官家下旨,近些日有一队使团在邢州附近行路,为首是如今礼部尚书郑允中,副使为检校司空童贯,这两位都是重臣。他还想要招呼一二,但这些人好似没有进城,没瞧见身影。
他这位远房妹夫在邢州做了七年官,早就想要动一动位置……
如此一想,王刺史不敢自己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