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中书省看班邸候,杜明知的。”
又拿起一个随形印章,看着是一枚私印,细致地用红绳绑住,上面还沾着干涸的血末,李浔用帕子边擦边说:
“这是礼部……”
种彦崖看着这么多或官印,或私印的印章,吃惊地打量着,道:“我还在想你去捡什么,原来把这些东西都带回来了……你准备的……”
剩下半句种彦崖有些说不出,在心里补全。
李浔准备的也过于齐全了些。
李浔笑了笑,他还有一枚仿造的蔡攸的私印,以及仿造枢密院的印章,并没有拿出来,种彦崖若是见到,就不只是惊奇,该疑心报官了。
他瞧着桌上的印章,说:“我们……你现在有两条路。”
“一条去见郑公和童太尉,不过才散开几日功夫,仔细找一找人还是能找到,你回到使团,跟着他们一起去辽国。”
种彦崖抬起头:“你不去?”
李浔自顾自继续说:“还有第二条路,我早晚会去见郑公和童贯,只是留在使团,一是给使团添乱,二是不知害我的人是谁,敌暗我明……所以……”
种彦崖皱起眉。
“你要自己去辽国?”
李浔点头。
他目光从桌案上那么多印章挪开,看向种彦崖,说:“山匪作乱,人逃命散乱出去是常事,等到了辽国,编个由头回去就是……你如何选?”
种彦崖这几天提了许多次郑公。
依照他的想法,本次使辽,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跟着大官们见见世面,提前往草原上走一走,瞧瞧边患如何,了解辽国的风物,以后带兵能多了解一些,就很好了。
他没指望能立功,或是有什么出挑的地方。
毕竟本次副使是童贯,此前与他家长辈有些不睦,种彦崖也没指望捞功名,只想着安安稳稳跟着使团车队走几个月,长长见识。
种彦崖是真没想到,人还未到辽国,他这出使之路就过的这般跌宕起伏。
算来他已经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人,摸了多少具尸体。他更数不清,李浔一路杀了多少人。
看出种彦崖犹豫。
李浔主动提起:“使团被山匪伏杀,事情蹊跷,郑公和童太尉想来已经审过那埋伏在馆驿的山贼,定然是躲起来了。我与你一起找人,我们仔细搜个几圈,把人找到……”
种彦崖终于开口,打断他说:
“不必。”
他想了许多,终于按定心绪,种彦崖说:“我跟你一起走吧。既然使团有人盯着,若是我独自回了使团,那人在暗处,路上想必也不得安生,不如我们一起走,还能安全些。”
种彦崖说的这话李浔不信。
回使团有官员从中作梗,不安全,但和他在一处,两个人更不安全。说这样的话,只是见他危险,想要帮一帮。
两人心知肚明。
李浔没有质疑,只道:
“多谢。”
他捡起桌上的几方印章,思索着说:“无论如何,还是要清楚郑公他们的位置,免得一路上找错地方,只能在辽国中京会面。”
李浔思索着。
他说:“正好,明面来看,我们都已经死了,李浔死了,种彦崖也死了,就用别人的身份。”
他捡起印章,重新揣进怀里,贴身收好。如果不把他杀死,是得不到这些印章的。
李浔吐出一口气,给自己和种彦崖倒茶,茶水已经半凉,喝进嘴里就是温水。润过喉咙,李浔说:“这一路上不知会生出什么事,我们先办几套身份。”
“添置些东西,赁个好些的马车,两三套衣裳,贵气的一套,寻常的一两套,再买些膏药金疮药。”
“箭矢也快不够了……”
李浔想着能从什么地方借来。
种彦崖说:“邢州有校场和兵营,到时候你去找郑公,我为你弄些来。”
李浔点头,他方才已经道过谢,两人是朋友,不会满口谢谢互称,他思索着说:“还缺几个仆役,罢了,到时候若是紧缺,就临时赁来两个。”
种彦崖点头。
李浔又说了需要的一些东西,两个人对照一番,仔细思考,暂时应该没有什么缺漏,就卷起包袱,回屋各自休息一日。
……
……
使团还剩下几十人,不是大官,就是大官中的大官,如今官比民少,仆役不剩几个。护卫不是在看守,就是在搜罗,所以官小的也要卖力气亲力亲为做事。
徐伍收回视线。
他如今头发散乱,估计已经生出虱子,随手碾死一只从木头里爬出的虫子,一泡绿汤挤出,卖力气劈柴。
冬日天冷,需要的柴火格外多,不然郑公年老身子不大好,宿在外头就会被冻坏。
劈完一捆柴,还有一捆,都是护卫从山上砍下捡下来的。徐伍用巾子擦了擦脸,把脸上的汗抹掉,就继续劈柴。
他身边跟着那天白日说话的仆从,姓林。
他主家是个大官,于是也跟着活下来了,正在炊饭,边用筷子煮饼子,边低声咒骂。
“天杀的山匪,到底是打哪来的,真把我们害死了。”
徐伍一面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