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日记:
第十五天。
[树上叫得聒噪的还是那只鸟。]
“人家二小姐的丫鬟翠环又扯了新布做衣裳,你呢?我这个冬天没冻死都得给菩萨烧香了!”
[引来许多蜜蜂的花还是那一朵。]
“这才开春就不给炭了,到底是这院没个活主子,分炭的都知道给脸色!”
[我唯一的丫鬟仍旧冷嘲热讽啰里吧嗦。]
“有些人哦,屁股也真坐得住,脸上也不臊得慌!”
[……]
去他的日记,这谁能写的下去!
林山倦烦得一把丢了毛笔,实际上她更想把这根毛笔塞丫鬟嘴里,免得她一天到晚像个复读机一样循环播放这几句话。
她低头看看自己歪歪扭扭的字,本就郁闷的心情更烦了,一把将草纸揉成一团丢到一边。
小童闻声,眉毛登时竖起来:“这院子的月钱就那么几文,哪禁得住你这么糟践?跟谁发脾气呢,我还说冤枉你了不成?”
林山倦忍了又忍才压住火气,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闭着眼睛试图眼不见心不烦。
要不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她早杀了这个刁奴!
小童见状怪笑一声:“莫不是疯了?如今连那一点女儿家的矜持都装不出了?”
林山倦的眼睛掀开一条缝:“几文钱拿去买个牙膏,刷刷你那一嘴臭牙。”
前半句小童是听不懂的,近来这个黄月一直说些她听不懂的话,她权当她是疯了。
但后半句她可不乐意听,操起只剩几根鸡毛的光秃竹签作势欲打,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冷笑一声放下。
“你个疯子,还以为能苟活多少时辰?”
她说完扭着腰出去,林山倦噘着嘴学她刁钻的嘴脸:“哟,……%¥#%多少时辰~”
春光温煦,她现在每天的任务只有在这儿晒太阳。
半个月前,她还在滂沱大雨的夜色中杀掉任务目标,那时争分夺秒撤离行动地点的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再一睁眼会出现在这儿。
且提前过上遁入空门一般的养老生活。
这是靖国,是她并没有在历史书上见过的朝代。把她投放到这儿的人要她完成一个人的愿望才能带她回去。
关于任务对象的要求也够苛刻的,要和林山倦自己同年同月同日生。
而更为苛刻的是——那个机器人告诉她,整个靖国,只有长公主符合这个条件。
长公主。
呵,长公主。
那可不是菜市场里的大萝卜,一出门就能看见。
以她这个偏到不能再偏的小地方,想等长公主来这儿,就像让她在东北的冬天等一场南方的雨——是差了十万八千里的不可能。
现在这个被她取代的身份叫黄月,是半个月前病死的。
她过来的时候黄月恰好死在水底,没人能懂她一睁眼就开始溺水的遭遇。
早春的水仍旧冰冷彻骨,要不是她身体素质好,恐怕也要落得开局就结局的下场。
黄月是个不受宠的小丫鬟之女。
当初小丫鬟靠姿色爬了老爷的床,得了宠爱,竟不识好歹嫌弃老爷,转而和厨子私通,还叫人给抓住了。
这下老爷的七八个夫人扬眉吐气,不但把她锁在内院不许进出,连黄月都受了牵连,到了如今中午饭都吃不上的地步。
对的,半个月了,林山倦还没见过一顿黄府的中午饭。
她的院子一尺见方,属于伸个懒腰都容易把屋顶穿个窟窿的那种,窄得不能再窄。
丫鬟也就那一个,整天比她戾气还要重,张口闭口就是讽刺挖苦的话。
这半个月,林山倦无时无刻都会想用各种方式把她的嘴堵上。
阳光越过窗棂移到她脸上,林山倦一只手挡着额头,看看日头已经掠过正中,今天的午饭不用想,一定又……
嗯?
破门板被推开,才走一会儿的小童现在又拉着一张脸走进来,手里还端着几样糕点和一只烧鸡。
“这可是夫人赏赐下来的,算便宜你了,吃吧!”
她重重将托盘放下,杯子里的酒晃晃悠悠洒出来几滴,顺着杯子的外壁逐渐下滑。
本来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呢,这大夫人还怪会雪中送炭的!
林山倦来了兴致,搓搓手看向烧鸡,坐姿也端正许多。
嗯?
她的视线被酒盏吸引……这酒怎么看着,有些不对劲儿?
她靠近些,仔细看看洒出来的酒,接触到托盘的一瞬间,便出现白色气泡,且伴有刺鼻的辛辣味道。
林山倦惊得直扣脑门儿——怎么这个时代的毒酒这么草率的吗?这毒得死谁啊?谁敢把这腐蚀性这么强的东西喝下去?傻了吗?
“你看什么呢!我就说夫人赏赐给你真的浪费了!”小童不满地咕哝几句,咽了下口水盯着吃得看。
林山倦耷拉着眼皮微笑着看她,一瞬间就想通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想必黄月的死也是这个大夫人一手策划,见自己还活着,就又来一招。
这刀都递到眼前了,还拒绝的话都有愧她的杀手素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