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意礼虽是靖国的天子,但到底只不过是个被熹和用心保护的十六岁少年罢了,还没有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力。
因此在见惯了贪腐官员虚伪嘴脸的林山倦面前仿佛清水一杯,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
“驸马来了?坐吧。”
林山倦略一点头,也不客气,“叫我来什么事?”
祁意礼一点也不介意她这副“不恭敬”的表现,反而因为能见到她十分高兴,心里加上一个“真性情”的滤镜。
“朕的皇姐嫁与你,朕自是要过问的,看你有没有真心待皇姐。”
祁意礼少年老成地板起脸,也是有模有样的。
林山倦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照那天晚上的了解,以及他眸中的喜色来看,这小子分明不是这么正经的人,现在却试图将头发梳成大人模样……
这屋子里一定还有别人。
能让这小皇上这么忌惮的人左右就那么一位,她算是知道熹和一大早不见踪影是去哪了。
如果是祁意礼找自己,她相信只是单纯唠唠家常,但是现在的情况显然是他姐姐祁照眠找自己,那可就没什么好事。
林山倦也不绕弯子,笑眯眯看着他:“皇上有话不妨直说,都是一家人。”
她本就性情不羁,一颦一笑皆有着寻常女儿家所没有的洒脱之意,叫看惯了含蓄柔美的祁意礼眼前一亮,对她更欣赏了。
想起自己要提的事,他干笑一声,“朕也知你心思单纯,这么多天了,你肯定也听说了不少传闻,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
祁意礼绕到林山倦身边的座位上,一点九五之尊的架子也没有。
“我实话和你说,现在朝中暗流涌动,不可控的因素太多,在这种情况下,朕要是想坐稳这个位置,就得培育心腹,笼络人才,才能肃清朝局,江山永固。”
林山倦意外他的坦诚,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祁意礼抿了抿唇,面上是和他这个年纪不太相符的忧愁。
“朕自继承大统以来,重臣专权的现象就存在。一直到现在,朕所采取的措施也只是稍稍有起色罢了。他们这是在蛰伏,迟早有一天会再搬到明面上来,到那时,这位子恐怕就不是朕的了。”
林山倦清楚他的意思,并且还能联想到——他既然和自己说这些,肯定是打算把自己放进朝堂里,成为他的人。
只可惜,林山倦很讨厌那种被人所辖制,为人办差的感觉,她上辈子好不容易脱离组织,获得自由,现下又怎么可能再进囚牢。
她不是没能力,而是她不愿,那是她骨子里最厌恶,最不愿接受的东西——禁锢,被控制。
祁意礼自然看不出她的心思,兀自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朕知道这么多年来,总有人妄图对这江山不轨,朕想设立一个新机构,就叫清政司,主事官居正三品,名为“御察使”,你以为如何?”
这官倒是也不小,饼也确实画得又大又香。
林山倦微微一笑,所以这饼是要让她吃的呗。
她不动声色地看向一边的山水画屏风,语气淡淡,也学着他文绉绉的语气回答:
“皇上说的是治国的大事,我一介平民,不好发表言论吧。”
祁意礼听出她的婉拒之意,只得把话挑明。
“你知道我怎么想的,我就是想让你做这个御察使,监察朝中官员的不轨举动,也总管京城的大案要案,你意下如何?”
他放软了语气,也不再自称“朕”。
但林山倦依旧不为所动,干脆把话挑得再明些:
“我和你姐姐成亲,不过是各取所需,她应该也和你说过了的。再者我也只不过有些身手,担不上这个位置,你如果真想振兴朝纲,敢把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我?”
祁意礼眉头紧皱,有了皇姐的鼓动对林山倦深信不疑:“我身边无人!且我信你!”
顿了顿,他的语气又缓和了些,“我不是个好天子,总被皇姐保护着,她最大的心愿就是我能平定朝局,成为一个明君,守住父皇留下的江山。你若不帮我,我确实就无计可施了!”
林山倦兴致缺缺地听着,忽然被几个关键字吸引了注意力:
“你说什么?她最大的心愿?是你姐的心愿吗?”
她本就不太确定祁照眠的心愿,突然听到一点苗头,心里沉寂的激情顿时翻涌上来,以至于也没注意到自己没用敬语。
祁意礼眉头一皱,“你怎么这么叫皇姐?难道不该尊称一声“长公主殿下”吗?”
毕竟驸马是臣,不用尊称总是不尊敬的,他倒是没那么计较,但被别人听到不就又多了一桩弹劾?
林山倦急不可待,“你别岔开话题,她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祁意礼愣怔,“守、守住江山,怎么?”
林山倦缓缓点头,她眼前再也不是御书房的一桌一椅,而是柔软的床,千兆wifi,和美好幸福的养老生活。
这有什么可犹豫的?
“成!怎么能达成她这个心愿,你就尽管说。”
祁意礼被她极度反转的态度弄得措手不及,呆愣地看着林山倦,迅速提出诉求:“我我我想让你做清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