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照眠一直看着她走出园子才收回视线,思忖她方才的神情。
大概是讨厌,或是不屑的神色。
她是在看叶朗错不了的,不过两人第一次见,她为何就对叶朗流露出这种神情?
按理来说她不爱女子,也不会讨厌男子,何况叶朗的相貌还是十分端正的,应该不至于第一面就讨厌得这么明显才是。
难不成是因为我?
叶朗已经落座,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视线频频转向这边。
她似乎比五年前更瘦了些,容貌却仍旧还是如此明艳,气质也不同以往,多了许多强势。
照照,照照……
他以为没那么难忘,这世上到处都找得到她的平替,可如今再见到她,才知道天山那轮月亮根本就是不可替换的。
她仍旧时时牵动自己的心神。
这等明显的异样早就被少夫人何晴瞧见,她咽了杯中茶,将玉盏狠狠落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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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正午,宴会拉开了帷幕。
男宾们聚在一处天南海北地闲聊,太师府的后花园内随处可见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笑的女眷。
林山倦疲于应付那些溜须拍马的人,也并不知道宴席已经开始,独自找了个没人的小院子晒太阳。
纪士寒说是宴请林山倦,实则更主要的是接近叶朗,巴不得林山倦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好借机羞辱一番,报当日朝堂之上的仇。
“驸马怎的没在?”一人举着杯子四处看看,叶朗下意识抬眉,犀利地瞧着他:“驸马?”
纪士寒见状心中冷笑:“少将军有所不知,公主殿下近日寻了个女驸马,还抬为御察使,所以才特意设宴相邀。”
女驸马?
叶朗眸光一沉,五年连嫁了五个人,现在竟是男女都不论了?
真是愈发荒谬!
见他动了怒,纪士寒心知自己的计划已经开了头,开始给叶朗劝酒:
“人皆传她二人情投意合,依我看,却不然。”
叶朗的眸光亮了些:“太师不妨详细表来。”
纪士寒转着杯盏,并未直接回答,附耳低言道:“熹和殿下和少将军的事无人不知,她就算是一国之长公主,也到底是个女子,真心给了一人,哪有那么容易轻易更改。”
叶朗的眼睛愈发亮了,纪士寒心知他已经信了一半,继续斟酒游说。
熹和端坐在女宴的上首,瞧着那两人附耳低言,心中更凉。
想不到叶朗那种最厌恶权谋的性格,如今也和以善用权谋的老油条聊得如此投机。
叶朗啊叶朗,你究竟还有多少叫人厌恶的点,是我从前没发现的?
“……熹和殿下。”
一声呼唤将熹和的注意力拉回,她收回视线,并未错过何晴眼中仓皇收起的嫉妒和怨恨。
他的妻子?
“初来乍到,我敬殿下一杯。”何晴说着,手执杯盏一饮而尽。
坐在她下首的叶溪没来得及阻止,更不好意思同熹和对视,只能小幅度地拉她的衣服提醒。
何晴却已经顾不得许多,这两人全当她是空气不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敢互相看来看去,她若再不表现出一点愠色,岂不是明日就要被休了?
熹和并未理会她的示威,端起晓儿倒的茶:“本宫不善饮酒,权且以茶相替。”
毕竟是两人的恩怨,同为女人,没必要牵扯何晴,也不至于在这么多女人的凝视中让她下不来台。
祁照眠缓缓饮尽杯中清茶,本已经给足了她面子,可何晴并没有把这当做情分。
“我家少将军素来爱饮酒,因此我两人才能相识相爱,殿下却是失了品酒的好滋味。”
这话说得再明显不过,她在嘲讽熹和,并非嘲讽她失了喝酒的乐趣,而是失去了叶朗。
我是叶朗唯一的正妻,她如此强调。
叶溪惊得无以复加,用力攥住何晴的手,冲她摇摇头,可何晴忍不下去了,尤其当她注意到自己丈夫的视线更加频繁地看向这边。
她知道,他没有在看她,而是长公主
叶溪见拦不住,自己也实在坐不下去,只好羞愧地起身暂时离席。
何晴仍旧在倔强地看着熹和,她只是个被冷落的妻子,脑子里除了少将军谁都装不下,因此可笑的勇气支撑着她想找熹和要个说法。
其余的女眷耳朵都快贴到这边来了,祁照眠闭着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眸中一丝情绪也无。
得知叶朗会回来的那天下午,祁照眠就在想。
听说他军功加身,还有一个温良的妻,若自己迎面遇到,是否还会觉得心中苦涩,难以直视。
可如今这场景真的发生,她才发觉自己似乎并不在意。
不在意他是否荣归故里,也不在意他的妻子如何贤良温婉。
说得直白些——自她瞧见何晴第一眼起,就对这两人彻底失去了多看一眼的欲望。
比如现在,她端详着面前这张和自己有一分相似的脸,轻蔑一笑。
他娶你,爱你,真的是因为你吗?
这样的话说出口,旁人又要以为她同街头泼妇一般,与何晴共争一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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