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意礼勾唇一笑,“那倒真是朕错怪太师了。既如此,朕今日便叫人,把这账本上的所有银子收录国库。另外武炎镇人民受了此等委屈,也不能不安抚,便免其三年赋税,来年科举便再取贤能任知县。”
纪士寒的心尚在滴血,岂料祁意礼话锋一转:“太师虽然本意是为朕分忧,但毕竟方式欠妥,搜刮民脂民膏也是实情,不罚不足以平民心。”
纪士寒脸上的皱纹都皱在一起,“老臣认罚!”
祁意礼忍着笑:“历年春闱都交于太师主考,现下出了这样的事,天下学子难免不服,就改由户部尚书靳鸿,担任文试主考,镇南将军叶朗担任武试主考吧。”
靳鸿叶朗应声出列:
“臣遵命!”
纪士寒已经彻底被掏空了,声音都透着一股子虚:“臣……也遵命。”
祁意礼心情大好,为了不至于在朝堂上就忍不住笑出声,便一锤定音:“此事便就如此,众卿可还有事奏?”
群臣见事情落下帷幕,齐齐跪地高呼:“吾皇圣明!”
林山倦站在原地,冲祁意礼眨了下眼睛,祁意礼也暗搓搓地比了个拇指给她。
散了朝,林山倦出门便上马欲走,迫不及待地想回清政司好好睡上一觉,纪士寒急匆匆追出来,为的就是言语上讽刺林山倦几句,顺带试试深浅。
瞧她要走,身边的小厮赶忙高喝:“林司留步!”
林山倦步子一顿,回头见是太师往这边来,心里笑开了花,面上装出一副谦虚的样子拱拱手:“太师还有什么事儿?如果是银钱太多,转移不方便的话我找人帮你!”
纪士寒一噎,没好脸色地看着她:“林司不但有一张伶牙俐齿,这断案的招法也是一绝,老夫深感钦佩!”
林山倦听得出他把这话咬的重,无非是在借机敲打试探,就又拿出不知深浅的懵懂样子来。
“能得到太师的夸赞,下官深感荣幸。下官也为太师的忧国忧民感到敬佩,挣了这么久的钱,太师真是好格局!”
齐圳和白恕憋着笑,纪士寒面色阴沉地看着林山倦,竟是语结到说不出话。
林山倦也不愿和他纠缠,懒散地行了个礼,而后扬长而去。
纪士寒抑制住跳脚的冲动,重重顺了口气。
秦文相胆怯地凑过来,这个时候想起来迟来的附和:“这林山倦真是太过分,狂妄至极!”
纪士寒被吓了一跳,一看是导致自己把所有银子都得送出去的罪魁祸首,心里骂了几百句“蠢材”!
“你突然过来干什么!”
秦文相的义愤填膺迅速变成谄媚,邀功似的看着纪士寒:“区区解围的小事,太师不必挂在心头。”
听他还有脸邀功,纪士寒气得脸色更阴沉了,破口大骂。
“你还好意思邀功?!我想让你和皇上打打太极囫囵过去,你看看!你那个猪脑子都说的些什么?我殚精竭虑攒了这么多年的钱呐!全他娘交国库了!”
斯文人被气的没了斯文,秦文相这才知道自己帮了一个多蠢的忙,心知自己矮了一头,声音也是微乎其微。
“下官……下官……”
纪士寒现在看着他都想打人,一甩袖子把他推到一边去:
“你可别跟我这儿下官了,我看你就心烦!回家找你夫人给你下面去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哎!太师!太师!”
下了朝,林山倦骑马回到清政司,连日的疲乏终于将案子告破,能好好休息休息了,高兴地伸了个懒腰。
“老大,那个杜大人的宠姬说,既然案件已结,想把杜大人的尸身带回去。”
杜大人?
林山倦保持着伸懒腰的姿势眨眨眼,好半天才想起来,正是所有事情的开端,青楼命案牵扯出的杜大人。
当时以调查为由把他的尸体挪过来,现在确实该还给人家。
“行,这尸体倒也没来得及看,去看看再说。”
几人找到仵作,尸体早就已经发臭了,因为前几个月林山倦一直不在清政司,所以就直接处理掉了。
这个消息被宠姬一听可不乐意了,当堂坐下痛哭,嘴里全都是些“老爷死了奴家不能带回尸骨”之类的凄惨话。
她若是不摆出这一出还好,可她越是哭,林山倦越是觉得这人演得蹊跷。
明明上午才结案,自己都才回来,她从哪儿得到的消息这么灵通?
再者,她哭得分明不是伤心,更像是畅快。
白恕被宠姬哭得手足无措,林山倦并未理会宠姬,而是径直去再审老鸨,专门问了这位杜大人相关。
这一问才知道,原来杜华那日根本不是来青楼寻欢的,而是说家中宠姬的妹妹被卖进青楼,特来赎身。
妹妹?
林山倦:“那后来可赎出去了?”
老鸨摇摇头:“当时必然是没有赎出去,但小的在这儿几个月了,鹊仙楼怕是也已经……到底是哪个姑娘,我也不得而知。”
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林山倦当即把白恕叫来,命他去详查鹊仙楼中所有女子的去向。
清政司的司属出去一大半,四处走访。这些姑娘毕竟都是被卖到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