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出来的一瞬间也给祁照眠自己吓了一跳,她迅速转过身,不想再继续交流下去了。
祁照眠,你想她说爱你不成?
这个念头出现的一瞬间就被掐死,祁照眠理顺呼吸,做了决定:“不必了,就按刚才说的做吧。”
其实若要在府内假装不和,她们又哪会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林山倦已经很配合了,不过是她自己思绪混乱,连想要什么都不清楚。
因为晚膳要进宫去先陪皇上赐菜,因此午膳便成了公主府的正宴。
林山倦这才知道为什么朝曦堂这么大,虽然平时就她们两个吃显得很空旷,可如今宴席一摆开,这么大的屋子,竟然也坐得满满当当。
右侧坐了一列祁照眠的幕僚,也就是外界都传是“男宠”的那些人。左侧坐了林山倦等明面上属于公主势力的人。
祁照眠盛装出席,身着长公主冕服,头上的簪子看得人眼花缭乱,却不显庸俗,衬出祁照眠的贵气。
她随着晓儿走到主位上端正坐下,下首的人便再也无人敢坐,纷纷起身跪拜行礼。
一群跪倒的人之中,唯独林山倦坐得端正,显得格格不入,不免招人多看几眼,尤其是之前才示过威的岑璃,目光最是不善。
上次她说自己言辞恶心不说,竟还真的吐到自己衣服上!这等屈辱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忘!
以往有殿下护着你,如今你怕是失了宠,竟还敢如此放肆?真是自己找死!
上午林山倦被训斥的事早就在府内传开了,因此岑璃才会做出这样的假设。
祁照眠的视线只在林山倦身上稍作停留,并没有呵责她什么,只是语调平平叫众人起身。
一阵稀稀拉拉的声响过后,众人纷纷落座。
岑璃作为公主府的顶级幕僚,又办了许多不错的差事,因此坐在幕僚一列的首位,正与林山倦相对。
他剜了林山倦一眼,举起杯子刻意抢她的风头。到底是个文人,满嘴的酸词张口就来,听得其余人满堂喝彩。
祁照眠面上端出笑来,举杯浅啜。
林山倦看着这些人,尤其是以明显的爱慕视线凝视祁照眠的岑璃,忽然心里有些闷。
我的金主,怎么说呢,她不止养了我一只金丝雀。
你瞧瞧,我面前坐了这么多,还有一个最骄傲的花孔雀使劲儿开屏,看着都烦。
紧接着,岑璃又举起酒杯朝向林山倦:
“这第二杯可要敬给驸马爷了,驸马爷这几个月为了案子奔波,为殿下分忧,着实受累,还请满饮此杯!”
其余人闻言皆小心翼翼地看向林山倦——岑璃此举无异于将自己置身于主人家的位置,故意给林山倦难堪。
这样的家宴,必然是驸马和公主为主,驸马为公主答谢一众幕僚,就是岑璃现在正在做的事。
众人都知道他对公主爱慕已久,想必长公主殿下也心知肚明,可他现在如此放肆,当真容他胡来?
祁照眠瞥向林山倦,想看她如何应对。
林山倦对这些规矩完全不懂,也不知道已经被挑衅了,只觉得她和这个岑璃之前有过不愉快的对话,这人不但没计较,还第一个敬自己。
他人还怪好的!就是太爱开屏了。
加之心里那一点气闷,林山倦并未却岑璃的面子,毫不犹豫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众人瞠目结舌看着林山倦,那脸上的神情怕不是在回味琼浆?一点都不生气?
祁照眠闭了闭眼,已经对这个酒桶不抱任何指望。
岑璃一拳打在棉花里,也不痛快,愤愤坐下。
一顿饭吃得勾心斗角,只有林山倦一人被美酒俘虏,一杯接着一杯,手指还在小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节奏,俨然是喝高兴了。
她今日穿着同祁照眠相得益彰的玄色勾金线的衣袍,黑金的交叠衬出林山倦眉宇间的英气更甚,五官疏淡,却轮廓明朗,仿佛清澈的泉,一颦一蹙间都叫人觉得从容闲适。
比起女人,她更要清明疏阔;比起男人,她更要温煦随和。
在满屋虚伪劝酒的人之中,她向后倚着身子,支着一条腿,骨感纤长的手指捏着酒盏,一饮而尽的动作潇洒快意。
眼看着祁照眠的视线似乎快黏在林山倦身上,岑璃心里着急,忽而举杯对林山倦发难:
“驸马今日去将军府不是重伤而归?还是少饮酒的好。”
状似关心,实则在故意挑起祁照眠对于上午那件事的记忆。
这句突兀的话把众人表面上装出来的热闹氛围也给打破了,众人皆默不作声,暗中观察这一出正宫和“侧室”争宠的戏码。
林山倦思绪本就不在这儿,也没听清岑璃说的是什么,下意识看向祁照眠寻求帮助。
但祁照眠并未给她回应,只是淡然饮了口茶。
哦对,金主才说了,在府里要假装不和,那自然也不能眉来眼去……不对,眉眼传……也不是。
嗯?这都是什么词?
她揉揉额头,刚刚在心里刻意忽略的不快忽然冒出来。
也对,这么多金丝雀叽叽喳喳,恐怕金主大人听久了也烦了,哪还有精力管顾这点斥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