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休整之后,第二日上午,秋猎随着一声锣响正式开始。
镇南将军叶朗身穿大红色里衣,衬精钢甲胄,手握长弓,一马当先跃入林中。
他如期听到许多官眷的低声倾慕,唇角得意扬起,看向那个世间最高贵的女子。
可祁照眠并未在意他做了什么,此刻正在帮林山倦系甲胄上的带扣。
秋日中,所有的色彩都变得更加饱和,可如此鲜艳的景色,仍旧不敌祁照眠半分明艳动人。她穿着一件樱粉色朝裙,将她性格之中只对某人展露的温柔映出,得以叫其余人窥见一丝。
微风轻拂,祁照眠肩上落了一片黄叶,下一秒,便被正笑逐颜开的林山倦拈走,还顺便帮她将发丝归于耳后。
两人一个含情脉脉,一个低眉含笑,无论远近看去,都可称得上一句“天作之合”。
“此去小心,勿要贪功,有只兔子带回来便好。”
林山倦乖觉答应:“只要兔子吗?其他的不要啊?”
祁照眠含笑嗔她:“其他的还能有什么?林子里都是些飞禽走兽,你莫伤了自己就好。”
虽然她们约好在外头假装亲密,可这几句贴心话落进耳中,林山倦知道,祁照眠是真的很心疼她。
“好。”她满口答应,“我给你带一只小兔子回来!”
她眼眸弯弯,祁照眠看在眼里,心头都变得愈发舒畅,很想捏捏林山倦的脸,但又不好意思。
一只兔子……一只,兔子会不会寂寞?
岂料她才有这个想法,林山倦也若有所思地喃喃:“你别说,一只肯定要孤单,我给你弄两只回来。”
祁照眠眸光温隽,瞧着她的眼神里满是纵容,好似眼睫都在告诉林山倦——“你决定就好”。
被她这么瞧着,林山倦脸一热,唇瓣也觉得干。
她看看四周——这是做心虚的事之前的明显特征。
祁照眠瞧见她俯身,虽有不解,但也未躲开:“怎么……嗯?”
一个轻飘飘,却带着独属于林山倦的吻,在白皙掌心的遮掩之下落在祁照眠耳边。
她!
祁照眠忽地明白过来——她竟然,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假借说悄悄话的样子, 亲……
“你……”
林山倦早已退回一个礼貌的距离,但眼神中的挑逗可一点也不礼貌。
“想,就这么做了,你生气吗?”
祁照眠也不是生气,她想的是:在自己还不好意思捏捏她脸的时候,她竟然就做得出这么大胆的亲密。
她那个“时代”的人,难不成……示爱都如此大胆吗?
那她——
祁照眠倏地发现自己这么久了,才意识到的一个关键问题。
林山倦此前可嫁了人?或者,可有心悦之人?
或者……
她是否同别人也曾如此亲密?
想到这些,她的手无意识地揪紧了手帕。
林山倦提高些声音:“你生气啦?”
祁照眠一愣,心情复杂地摇摇头:“没。”
没?
就一个字?
林山倦观察着她的脸色:“真的吗?”
祁照眠张了张口,叶溪恰好骑马过来见礼。
“见过殿下。”
她忽地反应过来此处人太多,并不是一个谈论过往的合适时机,干脆闭了口。,
“起来吧。”
叶溪起身,她今日穿着白色的内衬,银甲泛着寒光,加之比起叶朗还要英气的剑眉,更显女将军的气度。
只可惜,只是郡主。
平心而论,幼时她同叶溪也算谈得来的,只不过后来叶将军带着所有家眷远离京城,两人便也再没有什么联系。
叶朗做的那些事,她自然怪不到叶溪身上。
“殿下, 臣是来找驸马去打些猎物的,不知可否应允。”
恰好,快把这个人支走。
祁照眠松了口气,甚至都忘了保持形象,维持着端正的坐姿,一只手将林山倦往前推。
“去吧。”
林山倦一愣,继而无奈笑笑:“那……没说完的话,今晚回来说?”
叶溪眼观鼻鼻观心只当听不见,祁照眠面上微热,为了打发人走,赶忙答应。
“嗯,去吧。”
林山倦冲她飞速撅撅嘴巴,然后才和起身谢过的叶溪一起上马奔林中去。
祁照眠借着扶额的动作掩面,缓解面上的热度。
好不容易退下去,祁意礼呲着大牙把脑袋伸过来:“皇姐,你和林姐姐晚上要说什么?”
祁照眠:
因为无法回答所以保持沉默。
祁意礼见问不出来,换了个问题:“那刚才林姐姐跟皇姐偷偷说了什么?”他勾出一根手指指指自己,“我也想听听。”
祁照眠:……
因为无法回答,而——继续保持沉默。
“皇姐?你听见我说什么了吗?我问你……”
祁照眠深吸一口气:“你若是再问,便不许去猎,在此处背书给本宫听。”
死孩子,净问一些回答不上来的,怎么答?!
祁意礼缩脖噤声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