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围着方桌坐下,林山倦把昨晚上找到的信都拿出来。
“这就是唯一一个有价值的东西,也不知道是随国公没有记账的习惯,还是写了账本但是藏起来了,反正府里各处都没搜着。”
月留拆了一封递给祁照眠,她一目十行看过,都是些琐碎的叮嘱,什么“天冷加衣”,“多喝热汤”之类的,除了能看出随国公对此人的关心之外,别无他用。
叶溪也拆开一封,内容相差无几,只是普通家书。
林山倦把第三封家书丢到一边:“如果只是普通的书信,他没必要保存得这么隐秘,看来这个吴柳一定不简单,我这就叫人去查。”
祁照眠按住她的手:“常震明先有一妻,后不知什么原因回了老家,十几年也没再回来,反而是他再娶的妻子更加贤良,因此多数人都忘了他的发妻其实并不是现在的妻子。”
林山倦悟了:“这么说,这个吴柳,或许就是他的发妻。我们想找吴柳,就要去常震明的老家找?”
祁照眠点点头:“常震明的老家在越州,若乘马车,来往需要三个月。”
叶溪恰好打开一封书信,看到关键处,赶忙拿出来给她们看:
“这句‘要紧皆系于夫人一人身上’,是不是说明吴柳那有关乎常震明身家性命的东西?”
几人对视一眼,林山倦干脆做了决定:“我一会儿就收拾东西出发,去越州看看。”
祁照眠闻言眉头微蹙,心中不愿她再度以身涉险,可这件事她们能想到,纪士寒未必想不到,到时若被人捷足先登,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月留看出她的顾虑,主动站出:“殿下,属下愿随驸马同去!”
外头杀机重重,京城未必比外头安全,叶溪第一个不答应。
“不,月阁领在京中守着殿下,我随驸马同去就是,我二人快去快回,一个半月便可回京。”
这是最好的法子,有叶溪跟随,祁照眠也放心。
她犹豫许久终是点点头:“那便辛苦你了,小溪。”
一声“小溪”,好似回到幼时,叶溪跟着祁照眠在御花园学琴,当时的祁照眠便是喊着温柔又稚嫩的声音喊她。
“这里错了,小溪。”
她眼眶一热,好似感受到了祁照眠的原谅,“扑通”跪拜在地。
“殿下,臣……臣有愧于您,今日来寻驸马,便是打算详述愧疚之处。”
她心里有一肚子话要说,比如叶朗的辜负,和他的自负,想让祁照眠认清这个人终究不可托付。
又比如叶朗和纪士寒的密谈,或许已经动摇了他的报国之志。
但祁照眠什么也没说,她对前尘已然不再看重,有了林山倦,她对将来充满希望。
若要论情,她的目光只在林山倦身上,因此旁人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对她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
她躬身扶起叶溪:“从前的事就交给从前,此次前往越州,望你好生帮我照看倦儿,勿要再让她受伤了。”
叶溪感动不已,郑重答应下来:“臣必当殊死护得驸马周全。”
林山倦见不得这种场面,把祁照眠牵住:“干嘛搞得这么严肃,我自己都能保证绝对不受伤,别担心,我还要担心你呢。”
祁照眠反问:“担心我什么?”
林山倦脱口而出:“担心你晚上自己睡睡不……”
祁照眠眼疾手快捂住她:“你们……你们收拾好,明日便就出发吧。”
叶溪也不好意思再听:“是。”
只有没说尽兴的林山倦“唔唔唔”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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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叶溪回了将军府,恰好叶朗一脸烦躁地从他的院子里出来,两人相遇,静默几秒之后,叶溪主动搭话。
本想问“兄长去哪儿”,但话即将脱口而出时,又想起上次叶朗十分抵触她这个问题,只好换一句。
“嫂嫂今日身体如何?”
叶朗本不想理会,但很想知道叶溪整日不在府中是去了哪儿, 因此也回答一句。
“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好像癔症一般,冷得如同一块木头,还总说些陈年旧事,烦人得紧。”
叶溪闻言眉头微皱——何晴之前虽然脾气乖张,但自从嫁过来之后十分顺着叶朗,从未主动和叶朗争嘴,怎么听他一说,现在好似成了冷漠的妒妇一般?
她知道何晴的辛苦,便忍不住劝:“兄长莫要如此说,嫂嫂心中也有诸多委屈……”
“好好好!你们都有委屈,就我活得舒服畅快,行了吧?”
赌气的口吻叫人听了便觉无奈,叶溪不愿同他争执,干脆换了个话题:
“我明日有事外出,要走两月左右,兄长须常去校场看看,照顾父帅和母亲,还有嫂……”
“叶溪!你是不是觉得今日父帅没骂你,你就更乐意对我说教?我到底是你的兄……”
叶溪也忍无可忍:“我并非那个意思!你若是听不懂,那我也多说无益!”
她还是第一次对叶朗发脾气,叶朗愣住,而后才察觉自己刚才竟惧了叶溪的气势。
她皱眉的时候,口吻骤然变得严厉的时候,都让他心悸。
叶溪,她竟然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