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未见,林秀雪已然长成当初自己最讨厌的模样,眉眼秀丽,五官精致,身姿窈窕,装得仿佛水潭里飘着的睡莲般圣洁。
她似乎与孙四极为亲厚的样子,两人相携着从小径上走过来,视线落在亭子上,见到赵淑,微微一笑便远远的屈膝行礼。
“给郡主请安。”她不卑不亢,脸上却有一丝丝委屈。
赵淑嘴角微扬,扯出一抹嘲讽的微笑,站起来对孙云道:“走吧,既是百花宴,想来场面极壮观。”
边上关玉荣怒气正盛,又见赵淑竟如此对待林秀雪,心中那股子自以为是浩然正气的闷气顿时蹭蹭的涨,拦住赵淑,“坊间传言君郡主秀外慧中,贤良淑德,我看是假的,郡主难道没看到阿雪在给你行礼吗?”
赵淑回头看一眼林秀雪,只见她双膝依旧弯着,乃保持行礼的动作,脸上明明是极委屈,却乃要做出一副努力宽容若无其事的模样,演技又精进了。
“关姑娘真是侠骨柔肠,但人家领情了吗?你为她得罪了我,于你有什么好处,不要告诉我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郡主不信,你若如此善心,街上无以为生的乞儿多了去了,你多救济一两个,也比在这里为了别人和我闹有意义。”赵淑压低声音,在关玉荣耳边说道。
说完回头再看一眼乃似乎明明委屈却要装作极为宽容的林秀雪,与孙云一道跟在谢锦环身后,上了不远的山坳。
谢锦环是聪慧的女子,她知晓谢家如今是新党,与永王府是一党的,便也表现得与赵淑极为熟稔,亲切的挽着她的手,“这些年,我也无暇给你去信,在观州可还好?”
“还好,你呢?可还好?”赵淑视线扫过她头上缀的雪白珠花,虽只有一朵,却让她心一沉,心中某种猜测便萦绕在心。
谢锦环看了一眼孙云,苦涩一笑,苦涩不过一瞬间,脸上便跃上灿烂的笑容,“我也挺好,只是极为羡慕你,在观州那样的小地方,也能把日子过得这般好,那年见你,还只是个小娃娃,却极有胆色,扬言要砸了我祖父的宝贝疙瘩。”
久别重逢,免不了要聊一聊当年,互相了解一下近况,说起当初在谢家之事,赵淑也笑了,“那时年纪还小,不甚懂事,胆子也大,若换做现在,我可不敢了。”
谢锦环摇摇头,并未将心中的话说出来,你不是年纪小不懂事,而是太懂事,当年你光脚不怕穿鞋的的,如今大家都穿了鞋,你也顾忌了罢。
说话间,已翻过小小的山坳,当看到眼前一大片花海之时,赵淑也震惊了,静馨园绝对不止七千平米,光这花海都能有七千平米了,还有其他园林假山,听说还有珍奇动物观赏的地方。
传世世家果然非同一般,她就算卖洗发膏卖二十年,也不可能置不下这么大家业,积不了这一雄厚的底蕴。
只见大片大片的百合,一簇一簇的,远远看去仿若一只天鹅要展翅而去。
在花圃与花圃之间,是一条条小径,小径两旁种满了角堇或者是夕颜花,夹道延伸过去,长长的一条花路,仿若梦幻。
还有木槿、美人蕉、芍药、一串红、合欢花、凌霄、锦带、飞燕草等,赵淑叫得出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南的北的,开满了山坳下的平地,远处还有小山包,小山包上也种满了她叫不出名来的花树,正是花季,百花齐放万紫千红满园香。
在花海中央,一条潺潺溪流缓缓淌过,男子在溪的那边,女子在这边,没有过溪的桥,但看到有不大不小的木筏,拴在岸边。
只是不知为何,她此时此景,想到的竟然是‘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这句诗。
一旁谢锦环感叹,“可惜了这满园姹紫嫣红,怕是要被糟蹋了。”
话出口,她嘲弄一笑,“孙四不知今日在打什么主意呢,阿君你小心些。”她似乎知道些什么,提醒了一句便扶了一下身边的凌霄,“花开都正好,咱们下去了。”
或许是世事变迁,她竟提醒起赵淑来。
赵淑含笑点头,牵了一下发愣的孙云,三人各怀心思的慢慢走下斜坡。
斜坡是鹅卵石铺成的石阶,一个个大小相仿,且被磨得圆润的鹅卵石,无不昭示着,这座院子的精细,每一处都让人无可挑剔。
初春和盛夏、小郭子、小朱子四人第一次见到这样美的院子,都看呆了,御花园都不如孙家区区一个院子,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这里并未看到多少伺候的下人,赵淑三人领着丫鬟随从下了斜坡后,便迎面走来一二十五六岁模样的女子,也是孙家下人,不过她似乎是管事,盈盈一拜道:“奴婢给君郡主、谢姑娘、孙姑娘请安,郡主、姑娘万福。”
想来是有事要说,赵淑并未接话,谢锦环笑着对赵淑说:“此处不能带丫鬟婆子进入,放心吧,大家都一样。”
孙云似乎知晓,孙家有这一项规矩,对身旁伺候的半束道,“照看好二位姐姐、公公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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