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耳垂气得发烫。
做戏是做戏,这做的未免太过于全套了,他都怀疑有一瞬间,这小兔崽子想假戏真做。
毕竟那玩意立起来,可不似作假。
秦铎也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一时想不出。
但不管怎么说,他都觉得他和这个崽子有点莫名的默契,方才做戏给监正这事,二人没有提前商议过,全靠一个眼神,两句带有暗指意味的话,秦铎也便明白,二人想到一处去了。
那就是,演一出戏,让监正陷入有可能获救,也有可能被杀头的摇摆不定的吊桥上。
或供出幕后主使,或死。
全在一念之间。
所以秦铎也在和秦玄枵目光相撞的那一瞬间,便明白了。
何等的默契。
与此同时,秦玄枵心中也是这么想的。
但他还有一层不可告人的隐秘心思。
本想借此机会试探,但试探过后,他看着秦铎也疏离的模样,有点不爽。
忽然就知道,还需循序渐进。
那就急不得,不能将人吓跑,那边没了趣味。
“爱卿为何不回来坐着?”秦玄枵饶有兴致地看着秦铎也在殿下慢吞吞地移动。
秦铎也:“……”
他不想去。
不过不去显得他心虚似的!
秦铎也转念一想,他问心无愧,回去坐着又怎么了!
这么想着,他抬腿走上去,咔哒一声,将手中拎着的长刀扔在龙书案上,自顾自坐在坐榻上。
这动作,看得勾弘扬眼皮一跳。
一个就那么施施然将兵器拍到了天子眼前,一个眼皮子都不眨一下,任由臣子的冒犯之举,宽容的近乎不像是皇帝。
往大了说,这一举动,判个刺杀帝王的罪过可是轻轻松松。
不过两位大人却跟没事人一样。
“不可能只有周书易参与其中。”秦铎也伸手挽起袖口,再次提起朱墨,“一个吏部给事中,何来的那么大能力,威胁到朝臣一家子的性命。”
秦玄枵坐在他身旁,手上握着御笔,手指摩挲笔杆,另一手轻扣桌案,发出两声声响。
有侍者端了玉盘前来,勾弘扬接过,将盘内的茶盏放在了桌案上。
“嗓子哑了,爱卿,喝口茶润润喉。”秦玄枵将一盏茶递过去。
他这一说,秦铎也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嗓音因为又一次说了太多的话,尾音微微沙哑,于是接过茶,轻抿了一口,眼睛一亮。
“滇南白茶?”秦铎也又饮了一口,“是最新采摘的一批吧,好茶。”
“爱卿喜欢这个?”秦玄枵摩挲笔杆的手一顿。
“滇南白茶茶汤清透,入口甘甜,有花果清香,当然是喜欢。”
秦玄枵的凤眸忽然将人死死盯住。
“怎么了?”秦铎也看见秦玄枵这副模样,将茶盏放在案上。
而秦玄枵已经移开了目光,凤眸闪了闪,微垂,能看出有些莫名的低落,“没什么,爱卿这话有些熟悉,朕曾也见有人说过。”
咦?
秦铎也诧异,原来竟然有人跟他口味一样,喜欢甜茶。就是不知道是谁了。
竟让这小孩露出这幅……有些悲伤的表情。
方才的摸到那处的震惊已经被秦铎也抛之脑后,他又一下没忍住,伸手揉了揉小皇帝的头。
一回生二回熟,秦玄枵这回任由着他摸头的动作,只等着摸完了,跟勾弘扬说:“去将今年滇南新贡的白茶全找出来,朕赐给文卿了。”
没人回复。
二人均有些疑惑地抬头,看见勾弘扬一副裂开的震惊表情。
直到秦玄枵重复了第二遍,勾弘扬才勉强将自己的震惊收拾好,左脚绊右脚踉跄着出门了。
摸龙头啊啊啊啊啊!!!奴才的眼睛还能留下吗!
秦铎也在秦玄枵取茶岔开话题的时候,就懂了对方的意思,这会见殿内人被清空,秦铎也这才继续说下去。
“陛下,您的朝廷,跟筛子似的,全是漏洞。”
秦玄枵:“……”
被骂得憋屈。
“你当朕想?”秦玄枵冷笑,“先帝的朝廷像漏勺,朕杀了一批,才勉强缝补成这样。”
秦铎也听得眼前一黑。
我嘞个大魏啊。
他得赶紧找时间,不能只看简略的史书了,得看看他死了之后后面的几个皇帝都干了些什么事。
气死祖宗了。
不过眼下还有些别的紧要的事。
“方才监正说,今夜才观察到双星共临的天象,那周书易一个吏部的官,如何能从司天监那得到一手消息,立刻用来对付我呢?”秦铎也点出监正话中的漏洞。
“汜水周氏,四世三公,区区这点权力,在他们眼里,不在话下。”秦玄枵将手中最后一张奏折批完,淡淡回道。
门阀。
秦铎也懂了。
看来他的大魏,已经变了味了。
“周书易也不过是马前卒。”他语气笃定。
秦玄枵点点头,起了身,“朕派人盯着周书易了,不急于一时,先就寝吧。”
秦铎也也点头,他问:“我住哪个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