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玄枵完全无法移开视线,只想近一些,更近一些,这么想着,身体也就随之而动了,他靠的极近,几乎将自己贴在了对方身上,从其身侧望着对方侧颜骨相的弯曲弧度,喉结滑动。
秦铎也听到耳边的呼吸,从奏折中将头拔出来,伸手把身边这个大型动物扒拉开。
“别犯病,我正要跟你讲正事。”秦铎也伸手将又一次凑到他耳边的脑袋提溜起来,让对方看他手中这本奏折。
“怎么了?”秦玄枵问。
秦铎也伸出手指,指在税收的种类上,问道:“这上面的,就是今年秋要收的全部税务了吗?”
“是,”秦玄枵扫了一眼,点头,又将视线落在秦铎也身上,一刻也不舍得分开似的,只不过此时嗓音略重了几分,目光也幽幽,他缓缓开口,意味深长,“爱卿觉得不够吗?”
“已经够多了。”秦铎也回。
听到这话,秦玄枵才放下心,顺势又贴近了几分。
“我只是好奇,先帝那会那些离谱的税务哪去了?”
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了,秦玄枵伸手钳住秦铎也的下巴,将他的脸掰过来,面对着自己。
“爱卿,你这也不记得了?”
“嗯?”
坏了,记忆里没有,可能是还没梦到这块的内容。
秦铎也静静地注视着秦玄枵,摇了摇头,面不改色开口:“我只是想与你说些话,听你说说过去的事。”
秦玄枵的眼神唰地一亮,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晃了晃脑袋,嘴角有些不受控制向上扬。
“可以啊。”他将手收回来,顺势揽过秦铎也的肩,将人扒拉进怀里圈起来,发现秦铎也这次没有回手揍他,开心了,将下巴搁在对方的肩膀上。
秦铎也拳头紧了紧,略犹豫片刻,将手松开了。
毕竟刚刚险些露馅,现在将人安抚下来,不太好推开。
罢了,且由着这小混蛋这次出格的行径吧。
“朕刚登基的时候被这些乱七八糟的税名烦到了,那天还没有朝会,当时户部的谁来着,一大清早就来求见,逮着朕讲了一上午的税收制度,给朕听烦了。”
秦铎也想象了一下那副场景。
那时候秦玄枵应该还是个少年样子,稚嫩的,阴沉着脸坐在龙椅上,起床气还没散去,一头雾水听着耳边嗡嗡一片的“陛下陛下陛下——”。
应该是很有趣的。
哪个帝王刚上位的时候,都或多或少会有些茫然和局促,他当初也不例外。
秦铎也这么想着,眉眼间不禁露出一丝忍俊不禁的笑意,烛火在眼中潋滟。
秦玄枵看呆了,他忘了自己还在说话,薄唇微微张开,望着眼前人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笑意,恍若天地都静止。
一微尘里三千界,半刹那间八万春。[1]
“看什么呢?”秦铎也见人傻住,伸手在秦玄枵眼前晃了晃。
秦玄枵仍神情游离,他看着秦铎也的嘴唇一张一合,口中一截朱红舌尖若隐若现,他的身子几乎不受控制地向前,凑得猛了些。
秦铎也没反应过来,忽然一个毛脑袋就急哄哄地向他脸上怼。
他瞪着眼向后仰,避开来势汹汹的脑袋,他的动作也急了一些,没收住,失了平衡,一下子仰面向后倒。
咣地一声,秦玄枵压着秦铎也,二人一同倒在地上。
声音很大,但秦铎也的头却没有撞击到地面的疼痛,他略撑起身体,回头,见秦玄枵的手护在他的脑后,是昨日被止戈划伤的那只手。
手掌本缠着细纱布,刚刚那么一撞,血迹从白布中渗了出来。
秦铎也微微将眉皱起,他看着掌心漫出来的血,又看了看秦玄枵的表情,那表情似乎是有些吃痛,但却不是很在意。
终于,秦铎也叹了口气。
他起身,让勾弘扬去取新的纱布和药。
回到秦玄枵身边,对着他,没好气地说:“伸手,给你重新包扎。”
“爱卿啊,”秦玄枵笑得欠兮兮,挑眉故意道,“你这是心疼朕?”
秦铎也微笑着,握着秦玄枵受伤的手,用了大力捏住。
“啊啊啊痛痛痛——”秦玄枵嚎。
“还讲些屁话么?”秦铎也冷哼一声,松开了力道。
“嘶......心狠手辣的,”秦玄枵抽着凉气,却也没舍得将被握住的手收回来,他看着秦铎也丝毫不手软地解开他染血的纱布。
一点也不温柔,但秦玄枵就是莫名喜欢。
“当然讲,爱卿,你刚刚那句话,真是带劲......啊啊啊痛,不讲了不讲了,轻些轻些。”
为了防止将人气走,秦玄枵接过刚刚眉讲完的话题,他说:“朕当时嫌烦,就问他,这些税有多少进了国库,他答不上来,朕就命人将他砍了。”
秦玄枵浅浅回忆了下,他已经不记得那人是户部的什么官了,给他提了不少奇珍异宝,笑得油腻猥琐,想劝他再从其他地方抠出点别的税名来捞油水。
他嫌恶心,让玄衣卫把人拖出去砍了。
秦铎也给他包扎伤口的动作缓慢了些。
堂堂成烈帝,现在很想回头踹醒几刻之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