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秦玄枵的垂眸,目光落在对方鼻梁侧的红痣上,伸出手,轻轻一蹭。
这也一模一样......应是巧合吧?
这世间这么多人,总会有些人有相貌上的相似。
是吗?
秦铎也茫然歪了歪头:“?”
怎么了这是,一转头就像丢了魂似的。秦铎也还没开口询问,就感觉到秦玄枵贴了过来,牵住了他的手。
握过来的手指冰凉,秦铎也来不及在意在寺中能不能牵手的问题,他拧眉,“手怎么这么冷?”
他抬起头,伸手去探秦玄枵的额头,还是正常的温度,松了口气,“没发烧就好。”
“天晚了,可能是风吹的,”秦玄枵凑在他身侧,将头靠在他的肩上,额头和眉眼埋进大氅的绒毛里,声音闷闷的,“我们回客房吧?”
“好。”
他们安静地踩着雪,一路咯吱咯吱声响伴着,回了客房,第二日还要早起参与晨间的诵经,再回到宫中,就早早熄了烛火,和衣而眠。
翌日清晨,钟楼厚重宁静的钟声穿过积雪,传进客房中。
熹微晨光中,梵音缭缭,铜鼎中青烟笔直升起,逸散在晨雾里,逸散在诵经声中。
秦铎也接过一旁僧人递来的香,在火上点燃,红星一点,青烟就袅袅而上,他将三炷香合于手心,抬眼望着寺中庄严宝相,闭目,手举过眉前,而后插入铜鼎厚重的香灰之中。
古刹踏瑶雪,岁末祈冬绥。
万望大魏来岁风调雨顺,无天灾异祸,是为和乐丰年。
秦玄枵只站在一边,神情不辨喜怒,只摆摆手,说让秦铎也代为祝颂。
怪力乱神、相似的长相与习惯、偶尔与当下割裂的用词和礼节、忍冬、百年......种种种种,在他脑中挣扎纠结,搅乱成一团乱麻。
他好像觉得自己被掐住了脖颈,无法呼吸,也无法思考了。
拜过后,他们登上候在寺外的仪仗御驾,启程回宫。
仪仗顺着山路下车,马车内很安静,秦铎也取了卷放在车中的奏折来看。
忽然,马车颠簸了一下,山林中寂静得诡异,秦铎也感知敏锐,他忽地察觉有一丝遥远的杀意从车外传来。
下一秒,“嗖”地一声,破空声袭来!
一支锐利的箭矢从山林之中穿过,猛地穿破马车厚重的车帘,直扎进车架内!
直冲二人而来!
秦铎也双眸猛地一凝,反应迅速,手持竹简,于电光石火之间猛地向上格挡。
铛!!
羽箭的锋镝在竹简上擦过,擦出尖锐刺耳的摩擦声响。
羽箭的轨迹被阻隔,转了方向,噌地一声扎进车架的木板中。
竹简亦是被大力冲击,从秦铎也的手中脱手飞出,甩在车里,最边缘的一支开了线,碎成两节。
箭的尾羽正在秦铎也的眼前,由于巨大的冲力微微颤动。
秦铎也甩了下被震得发麻的手,双眸漆黑如墨,沉静的眸光流转,刚好对上了秦玄枵眯眼看过来的视线。
“刺杀。”秦铎也轻轻吐出一词,和马车之外,玄衣卫的警戒之声和在一起。
视线交错一顺,秦玄枵立刻将手移至马车座位侧面,用手一拨。
咔拉!
有机巧发出一声响,铁制车架护甲弹出,在马车内将车窗的空隙顷刻间围住。
下一秒,自山林中,密密麻麻的箭矢如流星般涌来,在空中划出弧线,箭尖锋镝惨白。
窗子被堵住,羽箭纷纷射在马车框架上,将车架扎成了个刺猬。
拉着马车的马先是受惊,下一秒就中箭,羽箭射入骏马皮肉中,马匹吃痛,左右狂甩,即使帝王御驾做工精细稳定,也架不住马匹的拉扯。
马车剧烈晃动起来,颠簸不已。
秦铎也被猛地一晃,站立不稳,他向一侧倾倒。
忽然腰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抱住,秦玄枵将他拉回来,带着他一起扑倒在车中,将他整个人护在身下。
车外箭矢依旧未停歇,有的扎进车窗的铁皮中,发出了金戈相撞的锐响。
情况紧急,秦铎也目光只在秦玄枵身上落了一瞬,沉着眉眼,偏头将耳贴在车架上,细细倾听,眼中闪着沉静的光,他迅速且简言意赅道:“听声音,在百米内,刺客藏身在雪堆下,雪层缓冲了脚步声,听不出多少人。”
马车外,玄衣卫迅速警戒又散开。
秦铎也听见外面传来陆续的声响。
“有刺客!保护皇上!”
“小心流矢!都散开!”
他们此行轻车简马,就只有几个随行礼官,二十四名玄衣卫,还有苍玄。
玄衣卫有人中箭倒地,也有人未受伤,那便意味着,箭矢数量有限,对方的人数不会过多,应在五十上下,但却均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二十对五十,足够了。”马车外的箭矢声渐渐停歇了,秦铎也当机立断,伸手握住秦玄枵的手腕,看着他的双眼,沉声道:“下车,反击!”
秦玄枵低头看他,下意识要反驳,却忽然对上那双沉静的眼。
而在沉静的深处,闪过锐不可当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