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人喊出名字曲年有些状况之外。
医生舒了一口气:“你好,朱医生刚才已经进去了,他的医术你不必担心,现在已经很晚了,你可以和你家人去隔壁休息室休息一会,待会有护士会带你过去。”
“你怎么认识我的?为什么我可以——”
曲年一头雾水,连语言都不知道该怎么组织下去,磕巴着希望医生可以懂他的意思。
他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医生,那在医疗资源如此缺乏的现在,为什么自己可以有这样的特殊待遇?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我也是刚接到通知。”
医生的时间应该也很紧张,说完这句话后看了眼时间就说他要走了,有事找旁边的护士,只留下曲年一个人站在原地。
李秀春也隐约听见了:“年年,那个医生是你朋友吗?”
“不是。”曲年反应了一会捏紧了手,然后对她说:“妈,我先出去打个电话。”
他往外走了几步拐了个弯,手里紧紧地攥着手机,点开了通讯录。
寒冷的冬夜,一直到屏幕上被印上了朦胧的雾气,他才按了下去。
第一个没人接,曲年蹲在角落里发了一会呆,等了十五分钟又打了第二个,这次被人接通了。
对面是沉重的呼吸声,曲年靠在坚硬的墙壁上开口:
“医生是你安排的吗?”
“是。”
对面隐约传来风声,回答的很简短。
心里的猜想被印证后,曲年握着手机一时间却不知道再说什么,但立马挂断又不太礼貌只好没话找话:“谢谢,我刚刚没打通你电话。”
“我刚才在飞机上,没接到。”
飞机?
曲年有点愣,连夜的辗转让他的脑子有点不太清醒,他看了眼手机,现在是凌晨5:36。
对方那边的风声越来越大了,呼啸到模糊,但是始终没有挂断电话。
“你…现在在哪里?”曲年心里隐约有了猜想,声音变得艰涩。
对面风声的呼啸声越来越大,大到刺耳,夹杂着一点喘息的声音。
曲年就那样呆呆地握着手机。
过了一会,对面忽然安静下来,曲年忽然听见沈州说:
“我在门口。”
“你抬头。”
沈州大步走了过来,身上浸着一层深夜的寒气,确认曲年看见他后才挂了电话,走过去握着对方的肩膀安抚般地紧捏了一下,说:“朱医生过来了吗?”
曲年看见沈州后一瞬间像是魂被人掐住了一样,随后才迅速回神道:“刚进手术室了。”
“那就好,朱医生是这里最权威的骨科专家了,等你弟弟情况稳定一些了,可以转去三院,那边我刚刚在路上已经打完电话了。”
沈州简短的把安排和曲年说了一下,然后转过身打了一个电话过去,三两句结束后,才对曲年说:“阿姨呢?”
“在手术室门口。”曲年眨了眨干涩的眼睛说:“她不想休息,说要在外面等着。”
沈州看着他:“但你要去休息,你现在身体受不了这样,我在这里没有关系的。”
“我现在怎么可能睡的着。”
曲年从下飞机后就一直麻木的面容忽然一点点的融化,他隐忍的克制着呼吸终于吐露心声:“我根本闭不上眼。”
眼睛一闭就全是刘成阳满手的血,哭着的脸告诉他,爆炸时,曲聿远浑身是血的惨样,眼睛一闭就是李秀春形容枯槁地瘫在手术门口寻死觅活的样子,眼睛一闭就是那套房子,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我真的睡不着……”
曲年越说呼吸越困难,嘴唇惨白,脸却涨得通红。
“曲年!深呼吸!”沈州立马上前扶住他,手轻轻地拍着曲年的后背,安抚道:
“没有关系的,医生我已经安排好了,也咨询过了,你要相信医生。”
“你现在不能再出事了,阿姨会受不住的。”
沈州俯身看着他哄道:“深呼吸,年年,呼吸。”
曲年勉强深呼吸了两口,坐在墙边喘气,肚子有些隐隐作痛,也许也不是肚子,他已经分不清自己身上到底哪里疼了。
“谢谢。”
他低着头难堪又无所适从地说了今晚的第二句感谢。
而沈州听着这两句完全和之前的曲年搭不上边的感谢,心里没有一丝的开心,蔓延上来的是淡淡的心疼和难过,他看着对方柔顺的头发,手下意识要抚上去,但周围人来人往的环境让他还是放了下去,只是扶着他坐到旁边的椅子上说:
“你不要动了,过一会有人过来送早餐,你先把你那份吃了,我现在去找医生。”
朱医生还在里面手术,沈州只好和先去手术室外面等着。
刚一过去就看见门口的两个人,一个是已经哭到精神恍惚的李秀春,椅子她已经坐不上了,只能歪倒在地靠在墙上看着手术室,另一个是一直浑身发抖的男人,满手都是干涸的血痕。
手术室里面进了一个生死未卜的人,连带着外面也飘着三个不守舍的魂。
沈州站在那里,如果不是曲年他其实并不想踏进一步,上次和李秀春的会面着实称不上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