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的肢体接触,觉得要么是贺知行看错,要么就是他那天自己挠了几下,手下没控制好轻重,被对方误当作了吻痕一类。
“想不到小刘看着单纯无害,一样是个两边倒的墙头草,同时赚着两份钱,也不怕哪天鬼敲门。”方霁语气平淡,其中的嘲讽意味却十足。
当然,他不仅仅是嘲讽刘叉,还有自嘲自己的迟钝。居然因为对方平时展现出来的认真和对他的关心,就真信了他是自己这边的人。
看来人活在这世上,唯一能够完全相信的只有自己。
在这一点上,贺知行觉得自己有必要替刘助理解释一下,“刘助理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算我的人,他首先是方天的员工,再是向我告知你的事。”
刘叉的入职时间是在四个月前,也就是杨氨伙同前助理坑害方霁的公司之后。他是通过方天严苛的招收标准进入公司的,贺知行自认为从始至终只起到了一个引荐的作用,主要还是靠刘叉自身的能力。
刘叉步入社会不超过四年时间,之前的工作由于做得不顺心便果断辞去了,直到贺知行帮他介绍这第二份工作,为了表达感谢,才答应了帮忙留意方霁状态和动向的任务。
“他真正尊敬的老板一直是你,我并未支付过他任何工资,他也从未向我传递过有关方天内部的机密文件。”贺知行说的这些皆为事实。
方霁现在正处于心虚的状态,尽管不满贺知行这种行为,但也生气不起来。
何况贺知行有一点说的对,刘叉虽然多次泄露他的行踪,却没做出过伤害、背叛他的事。
甚至出事的这几次,如果没有刘叉及时通风报信,情况可能会更加糟糕。
这么说,算是功过相抵。
他并非盲目相信了贺知行的话,只是相信了自己的判断。
“另外,你应该清楚,常规的体检只能检查身体上的疾病,并不能准确发现心理问题。”
贺知行一早就看出方霁是在故意转移话题,但还是耐着性子回答了他想知道的,却不代表着他真打算在这件事上轻易放过。
须臾,他道:“方霁,别逃避问题。”
“方霁”两个字像是在他口中缱绻缠绕了一圈才被说出,带着点无可奈何和宠溺。方霁听得不自在,下意识反驳道:“谁说我逃避问题了。”
“那我们就一起解决它。”
“你不是一向迎难而上,坚持遇事就正面解决?”
贺知行坐在没有靠背设计的椅子上,哪怕处于放松下,体态依旧保持得很好。身上匆忙换过一套干净衣裳,尺寸看起来略微显小,衣领后的吊牌都忘了摘,露出半截。
他看着方霁的眼睛,目光专一,缓缓启齿:“我真的很担心你。”
在电话里听到方霁出事时,从未如此憎恶过距离上的残忍,即便两人身处同一座城市,只隔二十分钟的车程,他还是嫌太过漫长和煎熬,恨自己当时不在方霁身边。
握紧方向盘,他的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每种假设都像锋利的刀片割裂着理智与冷静。
空气中漂浮着消毒水特有的清冽气息,混杂着窗外花园传来的淡淡花香,给这个本应严肃的地方添上几抹生机与宁静。
方霁感觉心尖像被那句话挠了一下似的,心跳有些快,特别是对上贺知行那双能够将人吞噬掉的眼睛,险些陷进去。
半晌,他深吸一口气,坦白道:“我已经看过心理医生了。”
“什么时候?”
“六年前。”
“之后呢?”
“正如你现在看到的,治疗情况不理想。”
室内出现短暂死寂。
第54章
他这个情况自出事后就一直维持到了现在,有时吐得狠了,不仅折磨着肉/体,连精神都难逃其难,生出要将命一块搭在这上面的恐惧来。
幸运的是,这种痛苦的风暴并非频繁发作,哪怕算上今天,总共也不超过十次。
发觉自己的异常,他找过心理医生,当时给出的意见是口服药物搭配系统脱敏疗法。
是药三分毒,方霁服用了半年左右的药物,有段时间导致身体激素水平失衡,白天时常困倦不堪,一个月内体重急剧上升,长胖了近二十斤。
直到觉得情绪趋于稳定,便在咨询过当时负责的心理医生后停了药,接着报了个专业健身教练的课,将身材渐渐恢复原样。
至于脱敏疗法,他没试过,倒不是不愿配合治疗,而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他产生创伤后应激障碍的根本就是与人相关,而非自然灾害或意外事故。
表面上,他看起来跟正常人一样,能够维持基本的社交活动,如礼节性的握手和共餐等,但剖开内心深处,创伤留下的疤痕依旧清晰可见。
一旦遭遇特定情境,强烈的应激反应便会猛烈而至,像只挣脱桎梏反扑的凶兽,令他这个手无寸刃的普通人毫无招架之力。
恶心与呕吐是最多的。
对于他而言,能够保持当前的状态已是莫大的安慰,很满意了,毕竟那段记忆永远不可能剜除干净。这么多年除了呕吐时带来的灼烧感不是滋味,实际上对他的日常生活没有太多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