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明离京,属于雷声大雨点小的那种。
从朝会当天这厮怒喷众人,到官家下旨外判陕西之后的近一个月里,谏院是疯狂炮轰韩某人。
而‘台鉴’中的另一方——御史台,则是抱着看戏的神情,关注着这场风波。
由于有着包希仁这位大佬的坐镇,御史台似乎变得更加从容不迫,面对各方风起云涌,都显示出一股风度。
这让不少深受御史台弹劾的官员都缓了一口气。
另外也让这场风波始终维持在一个相对平和的状态,没有扩大到像‘庆历党争’那般程度。
而随着韩明奉诏离京外判陕西后,朝堂之上是一扫之前的剑拔弩张,恢复了平静的日常。
毕竟人都走了,你骂给谁听?
似乎这一次的朝堂骂战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但是没有人觉得这是好事,因为这预示着未来将会有更大的一场风暴等待着众人。
不过这和现在的韩明没有丝毫关系,毕竟他在忍受着乘坐马车的颠簸中。
这一刻,他第一次怀念汴京城内的舒服道路,那简直是一种享受。
哪像这城外的官道,跟个泥刨似的颠人。
感觉出自家公子的不爽,永曾尽量放慢车速,让韩明舒服一些。
“公子,要不咱换乘水路入关中吧,您这样也撑不住到京兆府啊?”
永曾看着龇牙咧嘴扶腰的韩明有些担忧的说道。
“不行,自己选择的路,在难受也要走下去。”
韩明一语双关的说道。
“之前谅哥儿和谘哥儿说与您同行被驳了,现在让您走水路您还否了,这不是找罪受吗?”永曾嘟嘟囔囔。
“你懂个屁,我要是跟狄谅他们一起走,这不是让边军以为我是来抖威风的吗?”
“走陆路也是同理,咱们需要具体考察一番陕西境内的情况,不能直冲冲的跑到京兆府。”
“谁知道那位薛转运副使是个什么样的人,别和那帮边军同气连枝把自己架起来就算不错了。”
韩明对于此次镇守西北,是有自己的一丝想法的。
“那不是还有种家二哥儿在吗?”永曾还是不理解自家公子瞻前顾后的想法。
“种老二这步棋可不能轻易动,他好不容易扎根西北,要用在合适的时候。”
韩明对于在西北有种子正(种谔)这位老友,可是满意的很。
当然不止如此,还有当初祖父韩章和范文正公留下的一批军事将领,以及如今狄氏兄弟的人脉家世。
这些才是韩明敢于坐镇西北的关键。
“不过还不够啊,自己手头能用的人还是太少了,若想彻底稳定整个西北边境,还需要更多的人手。”
韩明摩挲着下巴,第一时间想到就是某位正在南方剿贼的顾某人,以及禹州那一群的骄兵悍将。
“太早了,还不到时候,况且远水解不了近渴,这种调任的事情,是枢密院说的算,自家祖父也不太能插手。”
“还是想想,还有那些大佬人物呢?”
韩明坐在马车里,伴随着车辆的一颠一颠,竟然陷入了深深迷茫之中。
结果下一秒就听见一阵细密的震动,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远处奔来。
“不好!是山贼!公子。”
永曾立马停下马车,沉声叫道。
“将马车一侧朝外,围绕一圈,摆成车阵。”
韩明立马反应过来,连声下达命令。
跟随韩明的家将是之前南下江西平叛的一部分军士,他们在当时表现良好,被韩明拔擢成了自己的亲卫。
这次出镇西北,韩明也是带着他们一起,想不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是!”
众人齐喝一声,立马调转车头,将数辆马车成东西南北四方环形抵住。
韩明掀开幕帘,从马车上走下,看着远处尘土飞扬的道路,眼神不禁微沉。
“我们这是行至何方?”
听到韩明的问话,永曾立马掏出地图,快速查看两下,指着一处地界说道:“苪城附近,向北是解州,向南渡河是虢州,往西不远处是风陵渡。”
韩明眼神跟随永曾的手指不断在地图上略过,看着标记着苪城附近是一片较为平坦开阔的地带,神色一紧。
“有点意思,看样子是老手了...”
韩明抬起目光眺望远处骑马奔腾的‘山贼’。
“公子...”
永曾有些不解的望着他。
“让大家都注意,这股子匪徒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全力以赴,胆敢逼近马车者,杀无赦!”
韩明眼神冷冽了下来,接过御敌的长弓,搭箭于上,瞄准飞奔而来的‘马匪’。
听到韩明的命令,所有人全部神色一紧,紧靠在马车挡角处,缓缓抽出腰间的箭羽,放在弓上。
看着丝毫不减速的马队,韩明示意永曾一眼,让他喊话。
“诸位是哪条道上的,可否告知,在下漕帮淮水区姓徐的!”
永曾的厉声高喝并没有让对方有任何迟疑,干脆利落的抽刀在手,直奔车阵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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