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莺这场病来的快去的也快。
到了翌日,她真的已经大好了。
只是到底病了一场,又逢这一日下了薄雨,云莺便不敢出门去,只在自己屋里待着。或读书练字,或处理些不太重要的内务,倒也乐的自在。
眼瞅着到中午了,秋宁又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她这两天往云莺院子里来的有点勤,说是一天跑三躺,但她一天中的大多数时间都是在云莺院子里的。若非云莺实在不耐烦和人一道睡,秋宁甚至还想晚上与她睡在一张床上。
云莺也算看出来了,丁姑姑一走,秋宁就有些放飞自我了。
尽管丁姑姑走了她管事,但很显然秋宁并没有将这件事情太放在心中,对她这个管事,也没有丝毫的敬畏心,依旧把她当姐妹对待。
不过这对云莺来说,也没什么妨碍,总归她也觉得有秋宁过来唠唠嗑,挺打发时间的。
只是来的太勤了,在这里待得时间又太长,又让云莺很苦恼。
就在云莺的苦恼中,秋宁兴致勃勃的问云莺,“咱们今天吃什么?这天冷的,冻得我把披风都穿上了。”
秋宁打着哆嗦,“这天湿冷湿冷的,我感觉那寒气跟蛇一样都爬到我衣衫里了。哎呦我的天,要不是为了过来陪你,我今天就躺在床上不下床了。”
秋宁絮絮叨叨了这许多,最后拍板说:“天太冷了,咱们今天吃暖锅吧。弄点牛羊肉,再来点菜蔬,吃的热闹又暖和,你看怎么样?”
云莺觉得不怎么样。
她才刚病过,没什么胃口。如今她就想吃些清粥小菜,其余东西她敬谢不敏。
但她也不好寒了秋宁的心。
她需不需要人陪是一回事儿,秋宁这么把她生病当做一回事儿,天天过来陪她,这份情谊却真切的很。
不就是吃锅子么,她陪她吃就是了。
于是这天中午,两人就吃了以鸡鸭、和猪骨炖煮的高汤做底的暖锅。又选了鱼丸、鸽蛋、豆腐、鲜肉、蛋饺、冬笋、菠菜等做配菜。
云莺没什么胃口,暖锅里的菜肴她吃的不多。但今天的高汤特别鲜浓味美,云莺倒是喝了一碗,甚至她还让下人用高汤给她煮了一碗面。
面里只简单的放了几根青菜,两颗虾仁,云莺吃的顺口,不知不觉就把一碗面吃干净了。
才刚吃完饭,云莺躺在美人椅上,与秋宁说着丁姑姑和瑞珠此时可能走到哪里的闲话。门上就有小丫鬟风风火火的跑进来说,“姑娘,京城那边送了东西过来,满满当当四大车,都已经送到前院去了,您看这些东西要怎么归置。”
云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秋宁倒是“哎呦”了以声,啧啧称叹说,“又送东西?不得不说,咱们这位二爷虽然被贬到岭南来了,但荣国公府对咱们二爷还是很看重的。这距离上一次送东西过来,有没有半个月,这就又送东西来了,这来的也太勤了吧?”
云莺就说:“两次间隔二十天。不过如今府里是夫人当家,夫人是二爷的亲生母亲,对二爷多看顾几分也是应当的。”
又说:“这次送这么多,应该是送的年礼。这可好,咱们送往京城的年礼还在半路,倒是京城给二爷送的年礼,已经到县衙了。”
秋宁就说:“八成是怕路程下雨下雪的耽搁了,就提前送了过来。行了,我也不耽搁你时间了,你过去忙吧。”
说着话秋宁就嘟嘟囔囔的起身了,“也幸好是雨停了,不然跑过去前院更受罪。我之前倒是满羡慕你得了丁姑姑的青眼,当了管事手握小权,现在么,我还是觉得做个身无半点官职的小丫鬟,更清闲自在些。”
秋宁嘀嘀咕咕的走远了,云莺也起身换了衣裳,往前院去。
鉴于雨水虽然停了,但地面还湿的厉害,且天气也确实湿冷湿冷的,云莺就特意找了一双厚实的鹿皮靴穿上,外边还披了一件厚实的披风。
身上穿的厚实,走在冷风里倒是没那么冷了。只寒风呼啸而过,脸颊却被刮的生疼。云莺不由将兜帽捂紧了,缩着脑袋急步匆匆走到前院去。
才刚到前院,还没看见那几辆装了物件的马车在哪里,倒是先一步看见了二爷从门外走进来。
萧瑟冷风中,二爷只穿着一件玄色阔袖蟒袍。他头戴玉冠,腰束玉带,脚踩牛皮靴。身姿颀长笔挺,面容清冷锐利,依旧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只是在看到她时,那深邃的凤眸却陡然露出些惊诧和笑意来。
二爷不紧不慢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裹成一团的云莺。
她穿的厚实,可却掩不住窈窕的身姿。只是应该是冷的厉害,她便将脖子缩在斗篷中,整个人瑟瑟成一团,看着好不搞笑。
二爷努力忍住不笑出声来,可眸中的笑意却越来越浓。
“这么怕冷,你这种天又跑出来做什么?”
云莺自然将二爷眸中的笑意看的一清二楚,但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倒是想挺胸抬头,可脖子一直起来,那冷风嗖嗖的往夹袄里钻。她冻得发抖,只能在仪态万千和暖和舒适中,坚定的选择了后者。
云莺掩住口鼻,回答二爷的话,“我也不想这种天跑出来,这不是事出有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