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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悲泣声就在不远处,紧接着便是男女老少的七嘴八舌的安慰,无非是节哀顺变之类的言语。

丧子之痛,痛彻心扉,更何况,这周三郎是刘氏唯一的儿子,刘氏是个寡妇,前面有过两个儿子,都得病去了,夫君三年前也撒手人寰,将唯一的血脉托付给刘氏,母子俩相依为命,其痛更是难以承受。

刘氏恐慌地道:“不,我家三郎不能死,我要去找吴神医!他定能救活我家三郎!”

“正是正是,刘嫂子,你且候候,咱们带着三郎这就去找吴神医。”有个汉子附和道。

眼看周三郎是死了,但众人似乎对吴修和特别迷信,一厢情愿地以为他真的是神医,能够令周三郎起死回生。

冉颜听到人群一阵骚动之后,便瞧见一群人急慌慌地从一小片树林中冲了出来,为首的是个抱着孩子的庄稼汉,身上灰色的窄口短衣短裤,衣物头发全都被水浸湿贴在身上,显露出壮实的身板,在他身侧还有同样浑身湿漉漉的青壮男子。

紧随其后的便是几个身着麻布长裙的妇人,其中一名便是方才撞了冉颜的那个。

一群人远远地便看见了站在桥头的冉颜和晚绿,纷纷叫嚷道:“小娘子!快快帮忙请吴神医救命!”

晚绿对冉颜小声急道:“吴神医今儿早便去西山采药了,这会定然是回不来的!这可怎生是好!”

“不管如何,先回去看看吧,万一这孩子命不该绝呢!”冉颜催促道。

晚绿听冉颜的话很有道理,急的一跺脚,拎起裙摆转身往府内跑去。

随后,那一群人呼啦啦从从冉颜身边冲了过去,冉颜随手抓住一个青年,被他的冲劲带得一个踉跄。

“这位娘子,你休要扯着在下,救命要紧啊!”青年焦躁不安,却拘于礼节,不好伸手扯开冉颜。

“你去了能做什么,万一吴神医不在呢!还不赶快寻匹马,去就近请一名医者!有备无患。”冉颜冷声道。

青年愣了一下,连忙拱手,“多谢小娘子指点!”

冉颜也不与他虚礼,说完话便步履匆匆地跟上去,远水解不了近渴,若是那小童还有一线生机,她也不能任由抢救时机白白耽误过去。

冉颜做法医久了,有个毛病,便是看见尸体就想往上凑,遇见还有一线生机之人,必得想尽办法全力施救,毕竟在刑侦上,活人比死人能够提供的信息更多。

因此眼下冉颜要去救那孩子,也并非是多么心怀慈悲,而多半是出自一种“留活口”的本能。

人群在冉府庄外止住脚步,焦急地往里面张望,那妇人只是抱着小童哭。

时间似乎过得分外漫长,才不过一小会儿,等候的人开始躁动起来,抱小童过来的那个汉子道:“人命关天的大事,不如进府去寻吴神医吧!回头郎主若是怪罪下来,我担着便是!”

若是他们强行入庄,仅仅两个门房是拦不住的,众人纷纷附和,正欲举步,却见晚绿气喘吁吁地跑了出来,“吴神医今日一早去西山采药去了,我寻遍整个院子,他老人家尚未返回!”

这个消息无异于一道惊雷,晚绿话音才落,那妇人便嚎啕大哭起来,“周家只这一根独苗,贱妾也不能守住!夫君啊!贱妾对不住你!”

村民们也默不作声,几名村妇上前去安慰刘氏。

冉颜拨开人群,默不作声地走到刘氏面前,出言道:“把孩子放到地上。”

声音不大,但是肃然,平静得似乎没有含带一丝感情,竟是让哭泣不止的刘氏怔住。

“若真想救他,就听我的话。”冉颜不耐地蹲下身,从怔愣的刘氏手中接过小童。

隔着幂蓠上的薄如蝉翼的黑纱,能清晰地看见小童面色涨紫,腹部微微隆起,浑身上下已经被泡得发白,手攥成了小小的拳头,手心还握着水藻沙石之类的东西,冉颜心里微微一凉,伸手轻轻按上鼓起的腹部,冉颜向刘氏确认道:“可是一夜没有见过自己的孩子?”

刘氏见冉颜认真的形容,便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声道:“昨日晚饭过后三郎便说去村头玩一会儿,晚间回来的时候,神色有些不愉,说是他长大了,要独自住一屋,我当只当时他听了什么嚼舌根的话,便应了,今早喊他吃饭时才发觉他不在屋里……呜呜……”

说着已经泣不成声。

刘氏这话一说出口,其余人也都死了心,从昨晚被溺,泡了一夜,人都已经是这副模样了,哪里还有能活得道理,便是吴神医恐怕也难以救回来了。众人纷纷叹息着,劝刘氏节哀。

刘氏面上泪水纵横,却不死心地盯着冉颜,虽不曾出声,可眸中全是哀求希冀。

冉颜撩开幂蓠的黑纱,用指头挤压孩子的眼球,观察瞳孔变化。

这是一种辨别人真死还是假死的办法,如果瞳孔被挤压变形,松开手指后瞳孔能够恢复,便说明人还人还没有死亡。

法医学上有一种情况叫做“假死”,又称微弱死亡。是指人的循环、呼吸和脑的功能活动高度抑制,生命机能极度微弱,用一般临床检查方法已经检查不出生命指征,外表看来好像人已死亡,而实际上还活着的一种状态,经过积极救治,能暂时地或长期的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