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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下来,马马虎虎地欠了欠身,“有劳。不知桑先生可还有话?”

“无。”小厮答道。

“桑先生也是饱读诗书之人,怎的如此不知道避讳!”晚绿嘟哝道。

这件事在北方根本不算个事,长安女子出门连幂蓠都不戴,与男子同席更是常有的事,南方可就不同了,这样男女私下传物,纵使没有什么罪名,总归是不大好,“请你先等等,此事我要先禀了娘子。”

“什么事。”冉颜已然带好幂蓠,出了院子。

“桑先生送来的。”晚绿把包袱托到冉颜面前。

冉颜顿了一下,心中疑惑,她与桑辰不过是一面之缘,何至于要送东西?冉颜伸手挑开包袱,里面露出一方砚台,和二两银子,砚台下面还压着一封信。

冉颜紧紧盯着那方砚台,瞳孔猛地缩紧。

这是一方澄泥砚,呈玫瑰紫色,砚台一侧雕刻着形态逼真的兰花。除了它是一方新砚,别的竟与前世冉颜办公桌上的那只没有丝毫差别。

这方砚台的出现,让冉颜在唐朝生活下去的决心开始动摇,那个桑辰,究竟是什么人,与她的穿越又有何关系?

许多问题猛然涌上来,让一向冷静清醒的冉颜有了片刻的混乱。幸而有幂蓠遮掩,小厮和晚绿均未看出什么不妥。

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下心情,冉颜伸手取出砚台下信,缓缓展开。

第11章 蒙学馆

庄子里的小厮仆役原本都不曾把冉颜当根葱,且不说她性子软弱,却说都已经落魄到这步田地了,眼睛还是长在头顶上,好像与他们这些人说一句话便侮辱了她的尊贵似的。

冉颜再不得宠,也是冉家正儿八经的嫡女,对外冉家也只是宣称冉十七娘在庄子上养病,所以小厮仆役们虽然是打心底里不喜欢这个主子,从未把她放在心上,却也不敢刁难,最多爱理不理。然而,前日令周三郎起死回生之事,他们也都是亲眼看见的,这件事情轰动的不仅是周家村,连庄子上所有人都立时对冉颜刮目相看,态度自是比以前谦恭了许多。

冉颜看完信,随意将信笺丢在包袱里,“晚绿,将那半贯钱赏与他吧。”

晚绿呆怔一下,纵然她心中一万个不愿意,也不能当着外人拂了自家娘子的颜面,当下把手中的东西交给邢娘,从腰间解下沉甸甸的半贯钱,还要强颜欢笑地送到那小厮的手中,“只要帮着我家娘子的,娘子定然不会亏待,这次有劳你帮忙了。”

小厮先是惊诧,待切切实实摸到半贯钱后,才如梦初醒,忙道:“多谢娘子赏赐,日后娘子有事尽管吩咐,小的定然尽心尽力。”

冉颜微微点头道:“有劳。”

只是客气的言语,却也够令人惊讶,小厮知道她是委婉地逐人了,连忙将钱塞进袖袋里,躬身退去。

“哼,什么嘴脸!”晚绿低声哼道。

邢娘和冉颜都没有接话,冉颜作为一个不受宠的嫡女,不舍得花赏钱,谁会没事跑过来献殷勤!更何况,从前的冉颜,说好听点就是不食烟火的空谷幽兰,难听点就是穷要脸,明明过得比主院的侍婢还要落魄,硬是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看不清现实。

今日之事,更是让冉颜认识到钱的重要性,若是必须在大唐生存,她定然得想法子赚钱,可是眼下这方澄泥砚的出现,令她定不下心来。

“先去拜访桑先生。”冉颜抓过那方砚台,急步出门。

晚绿连忙把那二两银子塞了起来,余下的东西都留给邢娘处置,提起裙摆,飞奔着追上冉颜。

邢娘看了看那封还未曾折上的信,里面内容不多,也不过是礼貌性地问候之言,其次便说,包袱里的二两银子是前日给医生的诊金,人家不曾收,托刘氏交还,只不过周三郎身子还极弱,刘氏离不开,便转托桑辰顺便带过来。

冉颜压住内心的波澜,尽量使自己的步子与平时无异。

正是清晨,村子中纵横交错的河岸两侧,房舍在沿着河边开了后门,青石板建成的阶梯直通到河水中,各家各户的妇人,已在石阶上淘米洗菜,互相用吴侬软语寒暄。

还有一只乌篷船上载了些许货物,从河中缓缓驶过,询问正在洗菜的妇人们是否需要购买或交换货物。

看着这样宁静祥和的画面,冉颜心底的焦躁不安渐渐平静下来,然脚步却丝毫不曾缓下,就如同破人命案时,法医需要在最短的时间赶到案发现场一样,冉颜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处事方式。

晚绿知晓蒙馆在村东,便扶着冉颜朝那里去。

一日之计在于晨,还未看见蒙馆学舍,便已经听见了稚童清脆的读书声。

听声音,冉颜能够分辨,学生不多,约莫只有十四五个,年龄也是参差不齐,小的声音含糊,奶声奶气,大的已经有了初显少年特征。

村里的小巷中,偶尔撞见几个村民,见冉颜手里握着一方砚台,脚步急促,虽然满心疑惑,但都是立刻退让道旁,恭敬的行礼。

医,自古以来都受人尊重,试问谁不怕老、病、死?像冉颜这样能“起死回生”的人,自然而然地便会令人心中敬畏。

村里的蒙馆,只是一间阔两丈的房舍,亦如民居一样,沿水而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