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程野踏入山洞,一眼瞧见那一堆枯草时,他的目光瞬间投向沐霖云,笑容在脸上绽放,眉眼弯弯,恰似春日里最为灿烂的阳光,热烈却又不灼人。
“嘻嘻,你好细心啊。”程野夸赞道。
沐霖云微微低垂视线,一只手抵着下巴,清了清嗓子,显然有些不好意思。“我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
程野笑着点头,满眼认同:“你这做法确实好,这山里也不是绝对安全。”
两人在这边温情脉脉,你侬我侬。
而那边,家丁们已然行动起来,他们有的用扁担挑着,有的用竹篓背着,开始搬运物资。每人每趟至少搬运四袋粮食,每一袋差不多有一百斤重,他们虽汗流浃背,却依旧步伐轻快稳健,不愧是有武力傍身的壮汉。
程野见家丁们已经忙开了,他转头向沐霖云打了声招呼:“霖云,我先忙了。”
沐霖云轻声回应:“嗯,好,当心点!”
程野仗着有人同行便是有恃无恐,不怕沐霖云的眯着狭长的眼瞅他。
他一鼓作气,背起两根树干,双手各提两袋粮食,身形利落,脚步噔噔作响,快速地向山下走去。
沐霖云眼眸中闪过一抹暗芒,脸上却偏偏扬起浅浅的笑容,静静地目送程野远去。
沐霖云的神色变化刚好被时刻留意四周动静的夏风不小心瞟见。
夏风不由得哆嗦了一下,马上垂眸,轻轻咽下唾液,手不自觉地握紧腰上的刀柄。他心中暗自思忖:他家少爷又在琢磨法子,准备收拾人了吗?
遥想当年,十二岁的沐霖云被人算计落水,彻底坏了身子。他高热退下醒来,身体刚有些好转,便亲自去狱中见害他的书生,那时便是这幅模样。
那冷峻的眼神,微微扬起的嘴角,看似平静,却暗藏汹涌波涛,让人不寒而栗。
夏风至今还记得当时的场景,少爷那决绝的气势,仿佛能将一切敌人都踩在脚下。如今再次看到这熟悉的神色,夏风不禁为那个即将倒霉的人捏了一把汗。
夏风清楚地记得,沐霖云与那书生在狱中仅仅一个照面,话都没说一句。可那书生归家后,不足三月便在家中自挂东南枝。
当时,沐霖云去见害他的书生,全程浅笑,背对所有人,无声而缓慢地说:“吾今日受之病苦,江兄来日必千百倍偿还之。”那声音虽轻,却仿佛带着无尽的威压。
随后,沐霖云向县令大人求情,说书生真心悔过,不如放书生归家。
最终,书生赔给沐霖云一千两银子做补偿。然,这一切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那书生终究没能逃避的了惩罚。
夏风每每想起此事,心中都不禁涌起一股寒意,少爷的手段,总是如此让人难以捉摸。
书生回家后,谁都没有料到,不过三月那书生便在家中吊死自个。
事情得从书生归家后说起。
倒春寒时节,江书生适婚长姐不慎脚滑掉入湖中,虽很快被救起,但身体受寒,生育艰难。长姐在病中寻死觅活,病情愈发严重,迟迟不见好转。
之后,江书生母亲去上香,带上在地上撒泼打滚耍赖要同去的小弟。母子同去上香祈福,弟弟却因捡东西掉入许愿池,受惊受寒,高热不退,最终烧成了傻子。
某天傍晚,江书生酒醉后也掉入荷花池,还好下人及时发现,没让他冻死在水里,只是大病了一场。
江书生病好后在家中大吵大叫,认定这一切都是沐霖云的报复,于是他去告官。
江家这一连串的灾祸,看似巧合,却又仿佛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让人不禁脊背发凉。
接到报案后县令很重视,立刻派遣得力干将去调查。
捕快一来,首先是江书生长姐之事,发现那天是她自己执意要穿木底花鞋去湖边。她为了看清湖中锦鲤,不顾丫鬟的苦苦劝说,穿着木底鞋走在湖边长有苔藓的青石上,一不小心踩滑,便落入了湖中,这着实怨不得谁。
再说江书生弟弟,是在众香客的劝说阻拦中,咬伤拦他的小沙弥,冲到许愿池边,欲捞信众抛入许愿池里的金龟金鱼才掉入其中,这又能怪得了别人?
捕快一番调查下来,除了得出江家姐弟为人自负、蛮横不讲理才招此祸事之外,没有任何他人陷害的痕迹。
自此,江家父母怨恨书生不该害人,给家人招来报应。
他们心中愤懑,为何做错事的是他,而报应却落在了他的弟弟姐姐身上……
亲人的咒骂、怨毒与疏远让江书生心力交瘁,最终,他选择自挂东南枝,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真相是,沐霖云知道江书生喜好追求新奇事物。
他让人故意在江书生的贴身小厮帮他购买新奇东西时,将那双最新款式的木底松枝纹鞋拿出来,果然小厮将鞋买走。
同时,又在江父听戏时,故意让人在他旁边聊起碧玉湖。碧玉湖乃是才子常聚之地,湖中养有花纹吉祥且带有字的锦鲤,才子们常在湖边吟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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