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脚发麻,多到他都不能直视自家媳妇的小脸了。
不行,不行。
再这么联想下去,待会儿见到媳妇,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脑海里肯定会自动生成大哥的样子,这日子可就过不下去了。
住脑,不能再联想了!
为了赶紧把大哥甩出脑壳,岑扶光甚至连亲亲媳妇都暂时放到了一边,什么都不想,只看山间的春景和偶有忙碌的茶农快步走过的身影。
他的视线停在远去茶农的背影之上,若有所思。
媳妇这边的茶业有新进展了,自家的茶山呢?
两边的茶农是共用的,但制茶师傅不是,可他们的住处是安排在一起的,可有交流?这边眼看着已经可以开启下一步了,自家呢?
夫妻自然是要同步前行的,落后太多可不行。
岑扶光直接钻进荆棘小道,抄近路往自家的茶山去了。
“刘荣那个小年轻懂什么?他能误打误撞的揉搓和发酵而制出来的新茶,还是我提醒他的呢!”
“这人也是不会做人,就没想到感激一番我,居然都没在郡主面前提起我。”
“你何时提醒过他?”
“就平日说话的时候,想起家中腌制的咸菜和他提了几嘴,如今他这制茶法子,和腌咸菜本就没多大区别。”
“害,那人能联想,你不能,这能怪谁?”
“唉,那么多银子,都被攥到刘荣一人手里了,真可惜。”
“可惜也没用,郡主今天赏了侍卫,摆明就是让他们用心更用心,这山上又没其他的行当可以玩乐,想诱-惑他都没用。”
山林之中,三位年岁皆长的老者正在小声议论,其中两位虽有不满,言语之中都是嫉妒,但话题都集中在刘荣身上。
他两拌了几句嘴之后,发现有人一直不曾开口,直接用肩膀撞了撞他,“老张,你怎么不说话,这可不像你的性子。”
三人并非好友,只拥有同样特质才形成了小团体。
什么样的特质?
倚老卖老以及小心眼,而这种特质最为明显的,就是张和。
张和阴沉着一张老脸半晌,突然道:“郡主也不是什么好人!”
“嘶——”
另外两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左顾右盼,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之后才压低声音,“老张你疯了,你怎么有胆子编排到郡主身上去了!”
平日里仗着年纪欺压欺压小年轻这没什么,又没动手,侍卫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郡主是何等尊贵的人物,哪里是自己这种人能议论的?!
“她行事不端,怎么就不能说了?”
正厅之上的那一次对视。
一个垂眸淡漠,瞳色却满是了然。
一个神色阴狠,眼角眉梢都是算计。
当时只觉心神巨颤,生怕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慌忙避入人群,如今回想起来,不是后怕,反而是满满的不忿。
他在家里时就是一言堂,莫说妻子女儿,就连已经成婚的儿子都绝对不容许忤逆他半分。
在他看来,女子就该以夫为天,三从四德是她们懂事后就该明确刻在骨子里的规训,就像自己的老妻,新嫁时还会反抗一二,多打几次她就听话了。
如今几十年过去,自己说一,她绝不敢说二。
这才男子该过的生活!
“郡主行事和我们无关,你今天也没喝酒,发什么颠!”
“怎么无关了?”
“她是我们的主子,主子无德,下人也丢人。”
“二嫁之身就不提了,如今还没大婚就已经生了孩子,就她这样的,放到我们那边,是要被沉塘的!”
张和满心后悔,“早知道当初就去王府那边的茶山了,怎么就把我分到这边——”
“本王这里,可不收破烂。”
“你要把谁沉塘?”
忽然一道深沉淡漠的声音传来。
三人身形一僵,瞪大眼张大嘴缓缓回身,绿荫之中一抹张扬宝蓝,身姿欣长,玉冠束发,贵气天成。
不用管前面的自称,都该知道这是谁。
秦王怎会出现在这种僻静之处?!
他们都没有行礼,不是忘记了,而是秦王冷淡却骇人的眼眸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黝黑的双瞳满是锐利,只看得他们两股战战,连呼吸都忘记了。
另外两人都是如此,更别提直面秦王威视的张和了。
他目瞪口呆地回望岑扶光,脑海一片空白。
岑扶光顿了顿,抬脚走上前行,崎岖不平的荆棘小道对他而言如履平地,几步就来了张和面前站定。
本就身量极高的他,来到张和的面前之后,几乎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之中,垂头低眉的眼神冷戾更甚,再问,“要把谁沉塘?”
巨大的压迫感让张和哆嗦着身子直接跪了下去,“王、王爷,我……”
我了半天,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整个人都瘫软在地,已经怕到双眸恍惚。
“来人。”
岑扶光出声,林荫处一阵响动,很快一个暗卫出现在他面前。
“王爷。”
岑扶光下颚一抬,点了点了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