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痣,带着一丝别人没有的清冷和秀气,但眼神却是凉丝丝的。
像落在眼睫慢慢融化的雪。
邝野迎着裴屿自上而下的、近乎带着威胁意味的视线,居然认真考虑了,还应道:“我昨天只是心情不太好,以后再遇到你,我都乖一点。这次不要生我气了,好不好?”
守自习的老师严厉问“后面在干什么”,裴屿同时收回手和目光,嗤笑一声,迤迤然走了。
邝野眨了眨盯住裴屿背影的眼睛,转回来对老师和周围同学抱歉笑笑:“没事。”
晚自习间休打铃的时候,郑智凯突然异常严肃地转身叫了一声“邝野”。
郑智凯是邝野同桌,邝野停下手里飞快写算的笔,朝他看过去。
郑智凯问:“刚才那人是叫……裴屿吗?和他一起的都是高二一班的人?”
“是。”邝野微微挑眉,“怎么了?”
邝野和想象中的学神形象不大一样,身上没有板正的感觉,郑智凯找邝野说话似乎下了很大决心。
他紧张地一推镜框,说:“我有一完蛋表哥就在原来的育才读,今年高三,别的不会,八卦最强。我入学前,他拿了很多人的照片让我记脸,说只要遇见都最好绕路走,不然就我这样的,他们一拳可以打十个!”
邝野轻笑:“一拳能打十个的,其中就有裴屿?”
“我刚才壮着胆子细看了,没认错,就是他。”郑智凯谨慎地点头,脸上浮现出了一种“我不希望你英年早逝”的复杂神态,说,“你注意安全吧,人得活着才能学习啊!”
邝野眼前闪晃过裴屿眼睑间的小痣,好奇问:“那你表哥讲过裴屿的英勇事迹吗?”
不知道是不是害怕裴屿去而复返,郑智凯贼兮兮回头往后门边看了看,才又往邝野身边凑凑,压着嗓子传播一些未经证实的八卦:“你看不出来吧,其实裴屿才是他们高二一班那群小混混的头儿!”
邝野当然看得出来,不然也不至于盯着裴屿一个人造。
裴屿身上有种原则是和他相似的,混迹在这里,不代表就归属于这里。
但邝野仍然配合着作出惊讶的表情,虚心“求教”:“真的假的?你说的是刚才那个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裴屿吗?”
郑智凯并不觉得方才直接伸手进来抓邝野椅背并对邝野发出警告的裴屿有多“斯斯文文”,但“白白净净”却十分站得住脚。
他被邝野激起演讲欲望:“真的,你别不信!据我表哥说,他曾路过案发现场,作为目击证人,他的呈堂证供是……”
邝野扮演起合格的捧哏:“是什么?”
郑智凯虚着声音说:“裴屿他们去年高一,招惹了当时高三的混混。晚自习前,两拨人在校外街尾细巷里打架,除了裴屿,其他人都把晚饭给打吐了……裴屿班上那些人是被混混打吐的,混混……是被裴屿打吐的!”
“是吗。”邝野没说信或不信,只饶有兴趣地说,“我看他挺乖的呢。”
作者有话说:
我们是谁!提摩西小队!最近沉迷于它的表情包,真的很可爱哈哈哈
大家元宵快乐!吃什么馅儿汤圆呀?
第9章 藏起来了
开学一周,混子们的大头还没适应不合尺寸的紧箍咒,但也对校园里突然响起的高分贝歌铃感到习以为常。
可见养成新习惯并不困难。
这所学校就像两团被强行混在一起的迥异颜色,正相互勾扯着,一点点融合成新的色彩。
原先,少数好好学习的人反而会被班里的刺儿头嘲笑,可挂上五中名牌后,高一新生们带起学习氛围,连带着重新点燃了老师们熄火的育才之心。
那些不想在学校显得突兀而偷偷勤奋的学生们,也终于得以逐渐表现出堂堂正正的努力。
裴屿却在日渐规矩的生活里难以自控地焦躁起来。
他是个装睡的人,却不得不醒了。
裴屿初中时的成绩不是如今这副样子。
中考前,他和父母爆发激烈矛盾影响了心态,冲动使然缺考两门,松开向上攀爬的绳索,放任自流跌进烂泥。
裴屿以为这是一个轰然脱离父母掌控欲的符号、他以为他可以坦然接受自己的选择并为之负责、他以为凭他的智商在哪里都可以学得很好。
但高一的第一个月,他没有一天不后悔、没有一天不埋怨自己的幼稚和意气用事、没有一天不渴望时光能够回溯倒流——哪怕是顶破天的矛盾,就值得堵上自己的人生吗?这是报复父母还是报复自己?
可少年人无论心思多软、多敏感,一身骨头都是极硬的。
裴屿害怕自毁前程,却仍倔犟不肯让别人看出他的懊悔。
裴江曾对裴屿说:“不听父母劝就是这个结果,都怪对门家儿子把你给带坏了!”
裴屿当时冷声回答:“你们能不能别再牵累别人了?我是好是坏,没人能影响。”
裴屿不得不承认,自己身上也有青少年普遍都有的自负,总想证明父母的武断是错误的。
但在得证之前,裴屿便先低估了“环境”对人潜移默化的改变和塑造。
与家长沟通匮乏、有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