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屿压根没来得及为邝野的前一句话感到烦闷。
他在原地愣了愣,抬手抓了抓头发,才摸遍兜找出一串钥匙:“哦。”
一枚子弹壳与钥匙串一碰,发出清脆的金属声,裴屿极不熟练地用别人家的钥匙开别人家的门,好不容易把孔对准,结果还拿反了。
邝野就一边提着车,一边捏着裴屿的手,把钥匙转了个方向,顺手拨了子弹壳一下:“是这边。”
裴屿替邝野开了门,先让邝野进去。
邝野把他的车重新挂回墙上,回头才发现裴屿还靠在玄关没进来。
“还要我说‘请进’?”邝野走近裴屿,看着他一点一点抬起眼睛盯着自己走近,“进屋吗?屋里温湿适宜、窗明几净,还有个免费的书童哦。”
“邝野,我现在跟你单独待在一起,会有点紧张。”裴屿理不直气也壮地说,“这样不行,会影响我学习,要不然你出去吧。”
邝野轻笑一声,去勾裴屿的手:“你好没道理。”
裴屿换拖鞋,邝野却不松开他,勾着他的手指晃:“我想看看你的房间、你的书桌,还想在你床上躺一躺,能去的话,我很高兴。”
“头还没沾到我的枕头就开始做梦了?”裴屿为这件事焦虑整天,终于真正放松下来。他宽于待己严于律人地说,“撒开,你牵手有瘾吗。”
邝野坦然:“嗯呐。”
第37章 吾心安处
第二天,裴屿起得很早,闹钟还没响,眼睛就睁开了。
“他明天过来。他说一大早就来打扰不礼貌,但又想早点儿开始学习,”裴屿昨晚回家,跟林亚男转述邝野的原话,“让我问你几点过来合适。”
林亚男当时说:“唷,这孩子这么讲究呢,家教挺好的呀。没关系,你们平时几点开始学,就让他几点过来,没什么不合适的,在哪儿不是学呢。”
裴屿点头,让邝野吃过早饭后慢慢过来。
裴屿不禁想,邝野这种说话方式确实讨长辈欢心,要不他以后也试试黜武学修茶艺?是不是就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纷争?
晚上回房间前,林亚男叫住裴屿:“对了,你这个学弟叫什么名字?”
裴屿顿了顿,想起林亚男总以“小混混”称呼他的朋友,便认真道:“邝野,他叫邝野。”
——裴屿重新合上眼,等闹钟响,在响第一声时就伸手按掉聒噪的声音。
紧接着,手机又短促地震动了一下,裴屿的困意立马消散。
[旷野]:[我起床了]
裴屿一个翻身坐起来,也下床洗漱。
林亚男一如既往做好了早餐,裴江一边吹着茶一边看早间新闻,裴屿坐上桌,罕见地没有因为着急出门而吃得仓促。
[旷野]:[我在吃早饭了]
[旷野]:[图片]
裴屿点开邝野发来的照片,是邝野他们小区门口路边摊卖的豆浆油条,裴屿就问他这会儿是不是准备过来。
[旷野]:[吃完溜达溜达再过来,有点紧张]
裴屿低头笑了一声。
当他和邝野在为同一件事紧张的时候,焦虑感居然不倍增反被消解。
裴屿重新把今早这几条消息从上到下翻看一遍,产生了一种邝野在给他汇报即时行程的既视感,明明是没多大必要的小事,却让裴屿心生安全。
他们在不同的地方做着相同的事情,也像一种带着默契的陪伴。
八点半,裴屿对林亚男和裴江说:“我去接他一下。”
裴屿慢慢悠悠不着急似的出了门,家门一关,裴屿立马加快脚步,下楼像飞起来。
裴屿长这么大没尝过这种滋味,他想见一个人,明知道那人离得很近,可就是想,想得心里发烫发痒。
裴屿没问邝野人在哪儿,他原以为邝野会等在放学分别时的那个街口转角处,但裴屿猜错了。
他刚跟保安唐叔打过招呼,扭头就看见邝野站在他们小区门口,单臂抱着一束花,看着像康乃馨。
裴屿挑起半边眉毛:“你搞什么?”
邝野说:“刚才瞎晃到早市上去了,鲜花,你妈妈喜欢吗?”
裴屿心里忽然一酸,连邝野留意他住哪个小区——想必晚上都是看他进了小区门才会走——的这种痴汉行径都不计较了。
邝野伸手在裴屿眼前一晃:“怎么不说话?别告诉我你妈妈花粉过敏啊。”
裴屿却一把拽过邝野的领子,凑上去,压着声音说:“你不用讨好我妈,也不用讨好别的什么人,留着那点儿心思琢磨琢磨怎么讨好我吧。”
邝野微微一怔,旋即眨眼笑了:“好。”
邝野跟着裴屿进小区上楼,裴屿站在门口摸了半天才发现出门时心不在焉,连钥匙都忘了。
邝野偏过头笑。
裴屿木着脸敲响自家大门。
开门的是林亚男,裴屿侧身让出身后的邝野:“妈,这是邝野,高一雷打不动的年级第一。”
林亚男脸上的笑意温和亲切极了,挑不出丁点打量的意味,裴屿看着那样的笑容却很别扭。
裴屿瞥了眼邝野手里的花,示意邝野开始他的表演。
邝野站在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