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石上产生的涟漪影响的不只是视觉。
随着波动而拨动的,是站在它面前的灵魂。
当第三次涟漪向外扩张后,模糊的石面越来越清晰。
上官白兔看到的是一座古旧却恢弘的寺庙,数以千计的灯盏依旧不能将殿内照得通亮。
在殿前的石鼎前,一个背影晃动着签筒。
哪怕没有看到正脸,依旧能感受到普通的圆领袍内根本遮盖不住那至尊气场。
一根竹签掉落,这个人捡起将它递给身旁的老主持说了些什么,但只有画面并无声音。
老主持双手合十接过竹签的刹那,突然从袈裟袖口中绽放腥光,化形为数条赤蛇狠狠咬去。
求签的人不为所动,在这一刻仿佛对古刹的建筑风格更感兴趣。
电光火石之间,数道黑芒与流光激射而来,将那些诡异的赤蛇击碎成齑粉。
在古殿顶端站着两人,一男一女。
女子身穿普通襕衫,上白下红,头戴幞头帽,腰间金鱼袋在月光的照耀下煜煜生辉。
男子身穿绯色官袍,下身裤褶,脚踏流云靴,腰挎横刀,手中握着一把雕弓。
因距离过远看不清两人的相貌。
但那襕衫女子挥手之间,行刺的老主持口喷鲜血,所有毛发开始燃烧起来,火越烧越大,最终将他烧成灰烬。
奇怪的是,当火焰熄灭后,留下的残骸绝非人骨。
求签人转身向寺外走去。
殿顶的男女对视一眼后也消失在黑夜之中。
到这里,三生石的画面开始模糊,当上官白兔猛然回过神来时,发现身前的石面早就恢复如初。
“到底哪個是我?”
上官白兔疑惑中,很快便有些兴致阑珊。
她还期待着能有怎样缤纷多彩的人生,可惜画面持续时间太短,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
“你那里怎么样.....”
话音渐渐小了去,上官白兔发现赵三元还处于双眼发愣的状态,明显还没有从三生石中的幻境里脱离。
不由得好奇他的前世究竟有怎样的人生。
此刻。
赵三元很迷惑。
一棵树。
他看到了一颗小树苗在经历着春夏秋冬,雷雨飞雪。
某天,树林里来了个年轻道士,瞧见这棵树后面露喜色,他丢掉残破不堪的桃木剑,开心的上前想要砍断一根树枝。
但估计这年轻道士眼神不好,拎着柴刀劈来劈去也没劈准,最后还把老腰给闪得够呛,他躺在小树下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奇怪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年青道士的目光被小树深深吸引,突然似顿悟般盘坐在树下开始嘟嘟囔囔。
饿了就摘野果,渴了就喝露水,树林里的动物们都知道来了个脑子不正常的没毛猴子两脚兽,越来越多的动物来看热闹,有狐狸有刺猬,有大蛇有鹰隼,只要是年青道士坐在桃树下诵经,很快周围就跟飞禽走兽开大会似的围一圈。
这一过,又是数十个春夏秋冬,而且年青道士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那颗小树也开始茁壮成长,开出的桃花格外鲜艳。
三生石面再次模糊。
很快,赵三元的意识脱离开来,只是神情很是迷惑。
“兔子,你看到的是啥?”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连自己前世是男是女都不确定,硬要猜的话估计跟现在一样,是吃公家饭听吆喝的,你那边怎么样?”
赵三元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欲哭无泪。
“你比我强,最少还是个人,我连自己前世是不是人都不清楚,跟他妈动物赶大集似的,是傻狍子都有可能。”
上官白兔浑身一机灵,暗想这可真够惨的,相比来说自己肯定更幸福,最起码是个人啊。
但无论怎么说,两人对在三生石并没有获得多少有用的信息,全都是一知半解不着边际。
赵三元随意摆了摆手,“算了,三生石这么大,哪块地方出点毛病也算正常,或许它的存在本身就是给阴魂找乐子的。”
“是么?”上官白兔明显不相信这番话,她看向其余面对三生石的阴魂们,一个个的要么是恍然大悟要么是抱头痛哭,很明显是知晓了前世因果。
没有想象当中的有趣,两人便离开三生石前往鬼界堡,找了个地方撑开小纸车晃晃悠悠的往前赶。
在地府,除了酆都城外,就属鬼界堡最大,单论热闹程度的话,鬼界堡比酆都城更有鬼味儿。
因为阴魂的住宅无法在地府自行建造,必须连带着阴契和纸屋一起焚烧送下来后阴魂才能安置居住,一些过了鬼门关却依旧害怕被阴曹审判的阴魂便选择在鬼界堡居住。
为啥不去酆都城?
自然是因为它也坐落在阴曹之后呗。
相对的,啥也没有还不想去轮回的阴魂只能在街上徘徊游荡。
小纸车开了两天多终于到达了鬼界堡,还别说这里车水马龙跟阳间的大城市挺相似,有商铺有市场连拉黄包车的都有,当然还有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鬼。
与李老太爷接头地点浮蘧馆,虽说距离接头还有些时间,但俩人还是选择先到浮蘧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