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狩元年秋
汉军大胜,帝大悦,天下大赦,民大酺五日。
大将军卫青封万户侯。
骠骑将军霍去病封万户侯。
右北平太守李广封万户侯。
其下将士各受赏赐。
妃陈氏诞皇子异。
元狩二年春,帝祭祖庙,妃李氏诞皇子髆。
夏,窦太主薨。
元狩四年春,皇太后崩。
元狩七年
河水徙,从顿丘流於渤海,河水决濮阳,溢於平原。
大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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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武宫
自平匈大战後,大汉六年春秋,再未动过兵戈,
不是不想打,实在是没钱再打了。
太子据佐陛下以农法休养生息,虽然远没有重回文景时“积粟满仓”的富庶,最起码,把大汉财政从崩溃边缘硬拽了回来。
打了一年,养了六年,才堪堪止血。
圣上令百官定期轮替为太子授课,如此安排,也是真正开始将刘据视为国储了。
今日轮课的先生是汲黯。
一席,二人。
六年光景,太子据今年一十二岁,已由孩童成长为了翩翩少年。
隆准,大耳,臂长,面容清秀,标准的刘家长相。
除了刘家的长相外,母亲卫子夫带来的卫家坚毅气质,於刘据身上体现得愈发强烈。
少年光是端坐在那里,如匪石不可转,如匪席不可卷。
太子内着素白长袍,外搭石榴红袍服,袍服连襟处,有金丝凿出的衬线,
其发也从孩童时的两朵小哪咤冲天揪,变为了只抟成一髻,头发一丝不苟的向後梳起,在头顶正中偏後的位置团起,再用一根金玉钗插过,
端庄大气。
汉代男儿二十行冠礼,少年天子为早接国政,时有提前行冠礼之举,当今天子刘彻,便是十五岁行冠礼,景帝为儿子行冠礼后,没几个月便崩了。
太子据尚为国储,如果没有意外发生的话,恐怕要到二十岁才能及冠丶赐字,在成年前,都不能带冠。
汲黯满眼欣慰的望向眼前太子,布满褶皱的眼角堆满了慈祥,
汲黯为景帝时的太子洗马,当官的年头,比刘彻继位的年头都长,但,这麽多年来,刘彻从没在汲黯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
汲黯一见到刘彻,不是皱眉,就是叹气,合着您老人家也能做出如此慈祥的表情啊!
“殿下衣身端正,老臣看到后,也跟着心胸开阔,一国之储,就该如此。”
刘据一丝不苟的行学生礼,
“是,先生。”
“陛下在老臣面前端官正袍,然陛下只是对老臣一人而已,对待旁人,又放浪形骸,此是私。
君子不欺暗室,
哪怕是没人的地方,殿下依然举止端正,不论何时,都能如此,此是公,”
汲黯顿了顿,
“殿下,你一定要坚持下去。”
又望向太子据,汲黯眼中充满了希望,
每每看到太子,汲黯都在心中感叹,自己若是能再多活二十年就好了,
哪怕只能看一眼太子据的大汉,老夫都如愿了,
陛下有权谋丶有手段丶成就了前人未有的霸业,但在汲黯心中,刘彻到底不是一个好君王,
帝,便是谛,兼听天下声音,从善如流,
好的君王要无我,以天下为公,可偏偏陛下私心太重,甚至时常以术压过道,为上䭾不重道,而重术,下面的人看到了,难道不会有样学样?
这是汲黯一直担心的事情,
担心大汉没有规矩丶没有道德丶没有理法,
好在还有太子....
太子至正至阳,似天空一般,广阔的足以包容万事万物,
刘据的存在,满足了汲黯心目中对圣君的一切幻想。
“那老臣便开始为殿下授课了。”
“先生请讲。”
“老聃言,满齿不存,舌头尤在。
在老臣看来,最重要的一事,非智,非力。
殿下早慧,可只要是人,就难免有犯糊涂的时候,
岁数越来越大,头脑也会变得愚钝,力气也会消失。
若以智服人,智尽人疏。
若以力服人,力尽交绝。
智和力,如同握在手中的矛和盾,终归只是佐物。”
刘据已经完全听了进去,见汲黯停住,不由追问道,
“先生,那何物才是最重要的?”
汲黯微笑,伸出手指,点在太子据的胸膛,
“这里。”
“百折不挠的心,才是最重要的。”
刘据点头,颇有种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感悟。
“智如孙膑,也有被人打断腿扔进如厕,智不得用之时。
力如廉颇,也有年事老矣,浑身劲力不如前之刻。
可就算如此,孙膑仍能峰回路转,廉颇就算老矣尚能再带兵,
靠的就是这里,
殿下,是心啊。”
“老臣想告诉您的,只有这一事,
人生尽有不如意,老臣希望,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