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人不隔夜。圣谕下,廷尉会同北军中垒丶长水丶屯骑三部,直扑颜府。
颜府中颜异还未睡,冥冥之中,他似乎感觉到了什麽,沉默望着前方的虚无,紧接着,响起一阵嘈杂声,颜异皱眉细听过去,
“廷尉署拿人!”
听清后,颜异表情怪异,绝望和解脱混杂在一起。
帝不可贾,
想要与陛下做交易,谈何容易?陛下不放过,那就没招了。
但,颜异不得不铤而走险,树挪死,人挪也死,没有了特权,颜家一被充边,就不会再有富贵的机会了,
拼一把,人死鸟朝天!
门被撞开,颜异见到熟人,表情略显谄媚,
“杜廷尉,大晚上的,这是…”
平时在外宫相见,还含笑点头的同僚杜延年,此刻却满脸陌生,
喝道,
“拿下!”
长水营中扑出两匹虎狼,将颜异按倒在地,颜异就像一块糕点,被人揣进兜里,想怎麽摆弄就怎麽摆弄。
颜异後悔了,
他想起了人死鸟朝天后,还应有一句话。
不死万万年。
一营出百军,三百北军,将颜府里外围住,从远看去,点起的火把将颜府笼罩在火海之中,
不要以为三百汉军很少,这绝对算是大阵仗了,除了沙场作战外,以汉军的战斗力,成百汉军足以处理任何事件。
颜府上下都被拉到院中,颜愚惊恐的缩在那,小脸儿被吓得煞白,他与长公主玩得很好,但并不意味着,他明白为何长公主天生贵胄?
直至这一刻,颜愚才明白了,长公主天生贵胄,是因陛下,是因为她是陛下的血脉!
这才是全天下最真最大的权力!
兴。
亡。
都在陛下的一念之间!
“全都抓走!”
杜延年面无表情,身後士兵押着颜异,颜异头发散乱,晦色满面,抬起头,直愣愣的看向院中的家人,对上儿子的眼睛后,这才有了些许生机。
颜愚缓缓瞪大眼睛,
脑中兀得想起了前段时间,前任大司农桑弘羊被废,空出一个位置,一个萝卜一个坑,官员往前递进,阿翁也在那时更进一步,成了大农令,
那日颜府内一片欢腾,阿翁着新官服也意气风发,大家都畅想着未来会更好,也都在感叹阿翁的努力终於有了回报,
那日的阿翁,哪里能与今日的阿翁对上?!
颜异先被带走,不知不觉间前所未有的恐惧笼罩住颜愚,一种直觉从脑中划过…
这是最後一面!
“阿翁!阿翁!”
颜愚使劲力气大喊,挣扎跑出去,却瞬间就被按住,
“阿翁!”
相同的情景,在长安各处都在发生,
一夜之间,平六十四家,霸陵侍族,皆平。
………………
翌日
漱玉阁
京中大乱,却没丝毫影响这对师徒,除了皇长子刘进回宫睡觉,其馀时间,他们基本都在一起。
霍光也抓住这仅有的空闲时间,对皇长子刘进倾囊相授。霍光也知道,以後这般大片的空闲时间,再不会有了,
至於,一股脑将知识都填进殿下脑中,殿下到底能领悟多少,霍光倒不是很担心,
有些事,当时想不明白,可能过几天就想明白了,过几天想不明白,也总会在某一刻想明白。
“暗而不明,郁而不发,天下之人,各为所欲焉,以自为方。”
顿住,霍光看向皇长子刘进,刘进自觉没有小妹鲤儿聪慧,便在读书一事更下苦功夫,先生一说,刘进立刻想到了此言出自何处,
“此内圣外王之道。
先生,这句话是在庄子中的。”
霍光满意点头,他也调整了心态,殿下或许不如陛下远甚,可那也是同陛下相比,若扔在同龄人中,陛下乃是上上之资,
况且,殿下有刻苦劲,这是霍光最看重的。
皇长子刘进也在观察着先生,一提到内圣外王,先生眼中就闪过奇异的神色,
刘进说不好,
像是饿久的人看到粟粥,像是爱财的商贾看到金山,又像是好色的权贵看到美人…
皇长子知道,先生这是又想到了父皇,反正,先生也只有想到父皇时,才会如此。
“内圣,外王。”
“若按儒家之解法,
如何内圣?以仁。
如何外王?以礼。
内圣是为以仁心自修,守己不乱,不为外事而变,君子不欺暗室,也是此意,
君子不会因周围有人,或是无人,而有两套做派,他们是一以贯之的。
内圣守己,外王就是安人,是从内圣向外的延展,
在内为圣,在外为王……”
霍光竖起两根手指,又贴在一起,
“所以,内圣和外王为一事,只不过是内外之区别。”
刘进疑惑道,
“可是,内圣外王是道家之说,用儒家解释并非本意。”
霍光笑道,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
察觉到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