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施粥掺上杂物,是要分出哪些才是真需要喝粥的人,若赈灾粥煮的太好,难免有极多冒领之人。
灾民身体虚弱,就算是排队也抢不过那些冒领的民众,到最後,无病无灾的倒是喝饱了,真需要赈灾粥的灾民却喝不到。
掺上杂物就省去很多麻烦,掺沙掺土,冒领民众本就不缺这一口,喝到嘴里难以下咽,他们也就不喝了。
不掺杂物,有粮的也吃,还轮得到灾民吗?”
张贺面无表情,口中吐出毫无感情的说辞。
杜延年听得暗自点头,
此法却有几分合理之处,真是饿坏的人,哪里管得上粥的口感如何?只是往粥里掺点杂物,就能区分哪些是真需要被施的灾民,
很不错。
只是....这法子未免有些...粗暴了。
“还有,久饿的人,冷不丁吃这麽好的身体也适应不了,吃太快太饱反倒对胃肠是种负担。掺些杂物,对他们好,对朝廷也好。”
杜延年听到此处,不由问道,
“言之有理,但那灾民也是人,你如此做,还是有些过分啊。”
“过分什麽?”张贺眉毛一挑,冷冷道,“人?临到将死的灾民也是人吗?和畜牲没什麽区别。
杜廷尉想这麽多,到最後反而什麽都不成。”
杜延年是张贺的直系上级,被张贺当着大领导面前,硬生生的怼了一句,脸上也挂不住,
见状,张安世忙替大哥打圆场,
“哥,您说得也太过了。哪有如此比喻呢?”又看向杜延年,“他也是心直口快,说得却不对,哪里能真把灾民当成畜牲对待?”
人不如畜牲?
杜延年懒得与张贺争论,俩人整日私下争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最後都是不了了之,说不出什麽结果,如今在圣上面前,更没有起争的必要。
不过,杜延年脑中又想起了陛下曾说过的话,
陛下要的是公平,而不是平等....杜延年总是想着此事,时至今日,他都没搞懂此中深意,就拿赈灾一事来说,什麽是公平?什麽是平等?
平等是不论男女老幼,只按人次算,全都施一样数目的粮,
公平是因人而异,分辨出谁需要多少粮,再按需分配,可若真这麽做了,赈灾的工作量要翻上数倍....
所以,杜延年也被绕晕了。
除了杜延年,其馀众人对张贺的暴论反倒习以为常,没什麽太大的反应。毕竟,他们早知道张贺是个狠人,狠事做那麽多,放两句狠话真不算什麽。
“你们都去吧,朕还要去祖祠祭拜。”
闻言,群臣表情肃穆,起身请辞。
群臣退下后,两位太监走入,无声的替陛下更衣,宫门开合之间,刘据见宫内毫无女子身影,
问道,
“宫女为何都不见了?”
身旁的太监停下手中动作,恭声答道,
“陛下,天生寒灾,太後娘娘诰宫女出宫,等下我们这些不净之人,也要出宫了。”
刘据点头,心中感叹,
自己常有失处,都是母亲在背後暗中默默补足。
中原有大灾,皇帝也应有所表示,宫中不近女色,食不生炊,衣不见采,入祖庙罪己祈福....
刘据只换上一身素麻袍,袍上连花纹都没有一丝,更没有其他的颜色,黑发只简单拢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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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好衣后,停一日朝会,刘据要在祖庙内跪上一天。
汉朝最先的祖庙,是刘邦在京师皇宫内设的太上皇原庙。同时,下诏天下,让各诸侯国都为太上皇立庙,惠帝为皇考刘邦立高庙,皆是子为父立,还有孝文庙丶孝景庙,并非将先祖牌位都置於一间,而是各有其居,
广立宗庙,为大孝之本,
像二皇子刘弗惹得刘据生气,罚他去跪祖庙,跪的是太爷爷孝景庙。
天灾成难,刘据必须要去高庙祭拜。
庙皆在城中,独孝文庙在城外,高庙循古制,在长安城门街东。
驰道上的积雪早就被清理乾净,刘据行到高庙,推开庙门,高庙虽常有人打扫,可推开门后,还是有厚重的历史感扑面而来,
似乎是在时间长河中等待许久,静静等着每一位来人,
㣉眼处是“子立皇考高庙。”惠帝为父立庙,故是子为父立,
这是刘据此月来得第二次,前次来,是此月初一。汉代有制,每月初一,都要将高帝的衣冠从长陵的宫殿中请出来,再移到高庙内,此制称为“游衣冠。”
整个两汉时期,不论是和平也好,战乱也罢,每月的游衣冠都不得荒废,
但每一次来,都让刘据有种踩进因果长河的奇异感,
对着高皇帝灵牌,
刘据跪倒在地。
“不肖子孙据拜见高祖父。”
说罢,恭敬叩礼,高庙门一被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