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没死就还有希望。
尽管希望渺茫。
目送医生离开,头顶炽白的灯光模糊了视线。
沈倨绥的面容倒映在窗户上,与浓重的夜色重叠融合,眉眼几分模糊,掩住情绪。
系统:【叮——抽取任务:安慰主角沈倨绥
积分奖励:1000】
沈漾:“……”
半晌。
“你还好吗?”
“没事。”沈倨绥静静注视着窗户外的景象,语气依然毫无起伏。
他没有看她,从口中吐出的一字一句,让她觉得如同在与一个毫无情感波动的‘冷血动物’对话。
冷静到让人心慌。
比起失控,这种波澜不惊的模样才更令人害怕,总觉得他会做出不合常理的事。
“不用担心我。”他抬手抚摸沈漾的头顶。
力道温柔,带着安抚。
沈漾欲言又止。
冰冷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额角。
克制又悲伤的情绪仿佛顺着那指尖流入她的身体里,血液仿佛变得冰冷。
而那双漆黑的眼眸中,极为深邃的浓稠的颜色,大海一样无尽,荡漾着一层无法忽略的灰色,如同乌云笼罩,暴风雨即将来临。
“你还好吗?”她再次问。
“我没关系的。”沈倨绥淡淡道,收回手,注视着她。
毫不犹豫的回答。
仿佛脱口而出的无数次。
也许一开始也会难受,会毫无保留倾泻情绪,但是经历无数次失望后,只会麻木回答:“我没关系。”
见她不说话。
“你吓到了吗?”他问。
沈漾摇头,轻叹一声,擦去他眼角滑落的泪水,“我没有吓到,你呢?”
沈倨绥眨眼,眼里闪过一丝茫然:“我为什么会被吓到?”
“你哭了啊。”沈漾轻抚着他泛红的眼尾,“毫无意识吗?”
“不是,我只是……”他想解释,可是心脏难受得仿佛停止跳动。
他不怕死亡,他只是怕……
怕什么呢?
他回答不上来。
“没关系的,你可以害怕,可以悲伤,也可以哭泣,难过的时候可以愁眉苦脸,也可以埋怨生气。你是一个人,不是一个丧失人格的躯壳。”
“你害怕沈奚荆死掉,害怕自己没有尽到做哥哥得职责,害怕本就岌岌可危的家分崩离析,更害怕身边重要的人一个个远去,你又再次变得孤独……”
她的声音,明明沉重,穿透禁锢的层层枷锁后,触碰他的心脏,变得轻如羽毛。
仅仅几句话而已。
让沈倨绥溃不成军,他几乎是愣愣看着她,眼瞳短暂出现失焦。
“我可以吗?”无意识的反问。
他有资格吗?
他仿佛穿透了光阴,看到了二十多年前母亲灵堂前哭泣的孩子。
外祖母将他一耳光掀翻在地,诅咒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赔偿她女儿的性命。
他只能无助哭泣,呼喊永不会回应他的母亲。
他仿佛穿透了光阴,看到年幼时父亲居高临下的严厉谴责。
身为沈家长子,肩负重责。
从小到大只能是第一,不可以累,不可以哭,要忍耐,要克己,要一个人承担一切。
难过、悲伤、哭泣是懦弱者的体现……
没有人会在意他的情绪,他渐渐忘记了如何哭泣。
只有强大起来,才不会沦为一个意志消沉的弱者。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他不可以展露悲伤、更不可以流泪……
“你当然可以。”
沈倨绥混乱的思绪一下子停滞住,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垂眸掩饰无措。
“沈漾,你不该安慰我。”
他沉吟片刻,倏然抬头,眼中几近溢出的情绪将沈漾钉在原地。
“为什么?”
沈倨绥忽而闭上眼睛,眼珠子在薄薄的眼皮底下不断颤动,莫名的怪异感。
他在压抑,可是又难掩兴奋。
“没有为什么。”他睁开眼睛,滔天翻滚的情绪已然消失,仿佛是错觉。
好诡异的回答。
晃神间,她仿佛看见沈倨绥在朝她笑,一眨眼又恢复正常,一如既往的沉肃清冷,淡然而不掺杂多余情感。
“去看沈奚荆吗。”
手术结束,人现在应该被转移到特护病房了。
沈倨绥欲离开的脚步顿住,“你去吧,我还有事。”
“什么事?”
“不是什么要紧事,你先去,我迟些到。”
手术已经结束,罪魁祸首也该血债血偿了。
只可惜那凶手心思缜密,现场并未留下任何有用的信息。
看着他背影在长廊里渐行渐远,沈漾终究是忍住了喊住他的冲动。
刚找到沈奚荆时,她听见他和警察的对话了,寥寥几句,惊心动魄。
按照剧情发展,他们在意的对象只会是女主角,本不该衍生出其他感情线索,无论是友情、爱情……
踏入剧情中,真实接触所谓的主角,才渐渐发现剧情对于人物的描述存在局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