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就反复在托特兰海域上演的一幕罢了——在拉姆正式成为革命军的参谋长后,被他强制解放却又招架不住自由代价的难民几乎每天都在增加,于是他们源源不断地逃向了托特兰。

但想也知道,对原本只是普通人的平民来说,逃难并不是什么轻松惬意的过程, 尤其是在新世界, 尤其是在有追捕官员的时候。

BIG·MOM海贼团是来者不拒不假, 但他们是不会管这些人要怎么过来的,更不会去接他们, 所以其实能顺利抵达托特兰的难民已经是被各种天灾人祸筛选过一遍的幸运儿了,但尽管是这样,也不意味着他们在活着登岛后就能一直活下去,尤其是在逃亡路上受伤的那批人。

也就是说,这里每天都会出现失去妻子的丈夫,失去孩子的母亲, 以及失去父母的孩子。

人在失去重要之物时尚且会发疯, 更何况是失去了重要之人, 所以哪怕是在蛋糕岛,也时不时地会出现无视治安巡逻官的疯子, 大喊大叫着惹人心烦。

佩罗斯佩罗知道昨晚又有一船难民登上了蛋糕岛,他原本是没放在心上的,毕竟就如佩奇所说,只要夏洛特·玲玲不倒,那万国就足以消化掉所有前来投奔的人口。

可怪就怪在昨晚逃来的疯子远比过去那些大胆,她竟然趁着BIG·MOM踏出城堡的功夫一步步走向了她。

那大概也是一位母亲吧,有已经僵掉的小小尸身被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哪怕已经出现了大面积的尸斑也没有放下的意思。

她就那样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听说有新式甜点被运来所以打算亲自去港口看一眼的BIG·MOM,倒也没人拦她。

或许是已经流干了最后一滴泪,独身走向四皇的女人竟是在笑的。古怪的笑意短暂地掩去了那些因枯瘦与憔悴而泛起的死意,倒也还算鲜活。

“……妈妈。”

生活在新世界的原住民或许不清楚要如何接待世政的贵客,却绝对熟悉这些四皇对外的规则。

“妈妈!”

在终于追赶上那个可怖的身影后,直接跪下的年轻母亲向另一个母亲呼唤着“妈妈”。

被拦下的玲玲有些不耐烦地俯视着这个跪在路边的女人,她是真的有在嫌她碍事,却没有真的一脚踩过去或是直接越过她,“干什么,我忙着呢,有话快说。”

在不犯思食症的时候,夏洛特·玲玲对这些不会忤逆她的“家人”要比天龙人好上太多,虽然仍算不上是什么和蔼可亲,却已是足够合格的君主。

“妈妈,把我的寿命拿走吧。”长久的逃难生涯早已毁了这个女人的嗓子,她的声音既沙哑又干涩,难听极了,“求您吃了我。”

有足够凶狠的光亮自她那双遍布血丝的眼中升起,这个明白自己终其一生也无法完成复仇的女人选择献上自己的一切,她执拗地盯着BIG·MOM,像是个狂热的信教徒。

“求您!”

汹涌的恨意彻底盖过了恐惧,不愿放下孩子的母亲膝行着再次靠近,她高高地扬起脖颈,近乎疯癫,“妈妈!拿去!让我成为您的一部分!”

“我要他们死……”再次收紧手臂的女人一遍遍地抚摸着怀中的冰冷,不哭反笑,“我要他们不得好死……”

“哈??”

就没被主动邀请过的玲玲感到了别扭,她终于舍得俯下身,仔细地打量起这个脏兮兮又臭烘烘的瘦麻秆。

“那我,我也!”原本蜷缩在巷尾的男人突然手脚并用地爬了过来,似乎是来自女人的提议启发了他,这个缺了一条腿的流浪汉神经质一般地加入了祈求的队伍,颠三倒四地重复着毫无逻辑的话,“革命军,革命军也要死!用我,都要死!用我!用我!!”

显然已经登陆好几天的男人要比刚刚登岛的女人声音大,有更多神情麻木的游荡者被叫喊声吸引了过来,他们懵懵懂懂地听着那些词不达意的话,居然也接二连三地听懂了。

于是围在玲玲脚边的小蚂蚱越来越多,这些因悲痛与绝望而无法入睡的牺牲品在即将天明的时候拦下了他们想要去港口品尝美味的贪吃妈妈,不知死活。

“妈妈!拿去!”“妈妈!杀了他们!”“妈妈!”“妈妈!!”

“吵死了!!!”

被吵到头大的玲玲用更响亮的声音吼了回去,这在往常已经足够吓退绝大部分试图靠近她的人,但这招似乎在今天失灵了,这些夜不能寐的虫子越聚越多,他们都在叫她妈妈。

妈妈。

说来也怪,往常最喜欢用灵魂咒文恐吓别人的玲玲在面对这些主动要求被抽离寿命的小杂鱼时居然感到了抗拒,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要拒绝,但玲玲从不为难自己,所以她将这种抵触简单粗暴地归类为是嫌弃。

没错,一定是因为这些人又瘦又小,看着就没几天能活,就算把他们都做成霍米兹也一定弱得要命,她才不需要这种上不了台面的面团部下!

“别围着我!烦死了!!”

早已不知生了多少个孩子的夏洛特·玲玲其实才是整个夏洛特家最像孩子的任性鬼,她烦躁地跺着脚,引发的震动轻易地荡飞了附近的人群,也引来了佩罗斯佩罗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