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堂招待他们了。”
萧姨娘慢慢睁开眼,手中的佛珠收进了袖口里面。
云棠的死讯,便是她偷偷着人送信,送去宁家宗族所在的长岭县老家的。
宁云棠入葬之后,牌位入了宗祠,但她不敢表现出过度的伤心,任凭自己哭成一个蓬头垢面的疯子。她明白,那样只能得到男人一时的怜悯,久而久之,便会徒生厌弃。而她若是想要为云棠报仇,便绝不能如此。
于是她偷偷取了云棠的几节碎骨,将其打磨成一串佛珠,日日挂在手心,十指连心,夜深人静时,只要她握住珠串,她便能在梦中见到她的云棠。
她看见云棠沥着血冲她哭喊:“娘——好痛啊!好痛啊——娘!”
喊得她心碎。
“他们是不是提出要娶三小姐?”
“是,姨娘。”
萧姨娘的唇角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她了解宁恒,虽然嘴上答应他那两位世侄中的一位迎娶宁天彩,可那终归只是为了成全他自己的好名声,至于什么继承家业?想都不要想。不是他自己亲生的种,是绝不可能染指到半分宁家家业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初云棠只是庶子,但萧姨娘却信心十足地认定将来家产一定由云棠继承。
宁夫人的身子是她自己不好,但许姨娘的身子却是她的手笔。
她原本该是唯一有儿子的。
原本,她的儿子该是既定的继承人,奈何……
罢了。
她现今想的唯有一件事,那就是她不好过,程青漪也别想好过!
“姨娘,大人来了。”
萧姨娘收起佛珠,慢慢地从地上起身,扭过头,娇媚的笑容已然出现在了她的脸上:“郎君来了!”
宁恒一脸苦闷地从外头进来。
萧姨娘故作不知:“怎么了这是?”
“你在这院内不知,方才族中来人,同夫人一并,把我好一番闹腾!”
“夫人有时做事虽说是有些不顾及您了,但想来心里还是为您好的,”萧姨娘一边说,一边替他按摩着太阳穴,“不像妾身,什么也不懂,便只能替郎君做些这种按摩、宽心的活计了。”
“夫人若是能有你一半令我宽心就好了。”宁恒感慨了一句,继而又道,“不过你说的有道理,夫人此番确实是为了我好。若是没了夫人震慑,今日我宁家产业,怕是全要送给旁人了!”
“怎么说?”
“老家族长来了,说我膝下无子,硬是要把两个族里的侄子硬塞给我,还说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弄得我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唉!也不知是谁把云棠去世的消息送往老家的!”忽然他一顿,狐疑的面孔盯向萧姨娘,“难不成是……”
萧姨娘被他盯得背上冷汗冒出,却假装没听懂他的话,只是闻言红了眼眶:“都是咱们云棠福薄,不能百年之后,替父分忧了。”
宁恒望着萧姨娘又因勾起伤心事而翻红的眼睛,虚弱得仿佛下一刻就要下地去陪那死去的儿子,新中国万般怜惜涌上,他叹息一声,放下了疑虑,将人搂在了怀中安抚,叹息道:“我又何尝不痛心……”
萧姨娘抹了把眼泪:“郎君若是不想如此,为何不再纳一房……”
宁恒蹙眉:“再纳一房妾室,等着将来百年之后给那西北军送补给?”
萧姨娘心内暗暗冷笑。
是啊,宁夫人出生高贵,背后有西北军,若是她自己能生儿子,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子凭母贵,百年后成为宁府继承人,可若是生不出儿子……宁恒就不得不考虑,宁夫人在没有儿子的情况下,是否会安心抚养庶子,替宁家筹谋了。
妾室生的子女,将来他死之后若尚未成年,便只能仰嫡母鼻息。
老族长说的那些话,其余他都没怎么放在心上,唯独那句“父死子弱”却是刻入了骨。
他也担心,自己打拼了半辈子,最后会便宜了西北老丈人。
萧姨娘望着他的脸色,再度试探:“那若不是妾室,而是……妻呢?”
宁恒猛地睁眼,一把将怀中的人推至地上:“你说什么?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撺掇本官休妻!”
萧姨娘摔跪在地,手腕骨在佛珠上狠狠一磕,痛至钻心。
“妾身当然知道郎君顾虑,但妾身只是为夫君考虑,夫人有过,郎君何以不能休!”
其实,宁夫人一直未能生子,照律已犯“七出之二,无子而出”,但本朝律还规定过,妻年五十而无子,可立庶长。
就是说,如果妻子到了五十岁还生不出孩子,可以立妾生的庶子为长子,继承家业。宁云棠若是没死,是符合这个条件的。
可现在宁云棠已经死了,这个条件自然也就不成立了。
宁夫人作为嫡妻,一直无子,现下更是面临绝后的尴尬境地,按律来说,宁恒已然可以光明正大地休妻了。
但他还是有些犹疑,究竟要不要得罪西北老丈人。
萧姨娘何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压低了嗓子,在宁恒耳边一阵耳语。
片刻后,宁恒面上的凝重散开了些许:“此事当真?”
“当然。”萧姨娘笑着点头。
宁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