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垂头丧气地跟在她身后下了车,神色挣扎,但秦夫人视若无睹。
这世上只有妻子给丈夫守贞的要求,却没有男子不该再娶的约束。
宁不羡放下了车帘。
可她不想这么快回沈家,那儿也不是她该待的地方。她走的时候沈银星正坐在饭桌前发呆,他喜欢的胡饼在面前堆得像小山一样高,碗里的小米粥也没有半点动过的痕迹,可沈夫人也不呵斥他,陪着他一起发呆。
那片静默中,只有她格格不入。
于是她道:“去一趟布庄。”
延寿坊到东市很远,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
兴隆布庄被烧得只剩残垣断壁,昨夜因为失火,庄子里的人几乎都整夜没睡。火灭之后,沈明昭命人在东市内找了间客栈,让庄内的人休息,又以沈家的名义给严掌柜送去了赎身契,沈家不用他们还钱,但从此他们也与沈家再无瓜葛。
齐蕴罗没走,她说她的屋子还好,收拾收拾还能用,而且,得有人在这看着东西,免得被路过的人顺走一两块砖瓦。
宁不羡本想着既然无处可去,不如干脆来帮忙一起收拾。
或许,想想布庄的未来,手上有些事能做,她的心里就会有着落,就不会像现在这般……空荡荡。
然而,马车停下时,她听到了从布庄内传来的隐约的哭声。
车夫掀开了帘子,准备布置踩脚凳供她下去。
可她顿住了,没动。
淡淡的黑烟自某间小屋内升起,哭声也是从那里传来。
那里不是失火了,是有人在悼念着什么人,她闻到了和方才宁府案前如出一辙的香烛味道。
于是她对着车夫摇了摇头:“算了,回去吧。”
齐伯母,多半是要好好为沈卓哭一场的……还是别去打扰她了。
……
入秋的凉风穿过车帘,传来些草木枯败后,淡淡的腐臭味,万物的一切生机都在这个季节走向消逝。
日暮西山,坊钟将鸣,热闹的东市也该闭门谢客了。摆摊的儒生收起无人问津的字画,酒铺的当垆女卷起垂落的旌旗,忙活了一天的行人们奔跑过土地间积水的坑洼,赶着回家用饭。
每个人都在为生计奔波。
而她只能比从前更加谨慎,才能支撑住自己这摇摇欲坠的未来。
或许,是时候和沈明昭要一个孩子了。
第六十一章 一夜悸动
宁不羡坐在镜前,在唇纸上轻轻一抿。
如果不爱一个人,可以在榻上与他欢/好吗?
她不知道女子可不可以,但是男子多半是没问题的。不然,那他们的心也太宽广了,平康坊内半数的娼女们站在他们心尖上,怕不是能把他们压死?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或许她们本就该向那些男子学习。将情爱看得过重,就是女子千百年来身不由己的倒霉根源。
房门自外间被轻轻推开。
她回过头去,或许是刚闻知三叔噩耗,又在紫宸殿内商讨了整整一日才被放回来休息,沈明昭看上去异常疲倦,眼眶内充满了红血丝。
“你……”在看清镜前的宁不羡的瞬间,他的思绪甚至出现了片刻的卡壳,似乎是觉得宁不羡今夜的装扮或许过于暧昧了。
但她完全不给他理智回笼的机会。
她像两人初次见面那般径直朝他投了过去,他下意识张开手臂,又一次接到了那条撞入怀中的游鱼。娇俏的鱼儿缠住了他的脖颈,在那里烂成了一滩水。
拢身的纱衣轻薄柔软,放大了一切的身体接触,她倚靠在他耳边,面色清明地吐出热气,月光被揉碎在了她的眸子中:“我知道你今夜很难受,因为我也很难受,只有你能救我了……明昭。”
他的瞳孔放大了一瞬。
下一刻,那鱼儿的湿吻便贴上了他的耳根,黏腻湿润的触感,激发了某种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推着他从房门旁一路跌坐到了榻上,而她似乎乐此不疲,非要他就此向她缴械投降。
他费力地偏开了头,那双带着水雾的眸子疑惑而带着怨怼地望着他:“你不喜欢吗……郎君?”
他喘/息了一声,没有回答,片刻后,他伸手将她推开些许,似乎费了好大劲才将那股火给生压下去:“……二姑娘,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别这么作贱自己。”
“作贱”二字好似针扎一般将她的手烫得一缩:“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明白我的意思。”
她仿佛听懂了,又仿佛被气笑了:“是啊!你真了解我!沈明昭!沈侍郎!我算是明白了。你这个人就是贪得无厌!什么洁身自好……不过就是嫌弃人家平康坊的姑娘不会对你付出真心!”
她伸出手,贴上了他被她掀的半敞的衣襟,手指顺着胸前的沟壑滑了进去。
“东家和女管家,本来就是各取所需的交易,我需要这个孩子,你们家也需要这个孩子。沈大人,别忍了,我知道你忍得也很难受。”她听着他随着她手指动作愈发急促的呼吸,顿了顿,“沈大人你听……你的呼吸完全乱了。”
说着,她的手还想继续向下探寻,却突然被死死地钳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