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品,那么走到何处便都是万人抬举。”
杨侍御史也在笑,只是眼中有些许不喜。
世家最懂世家之好茶成风,江南之茶自洪州兴起前,京城所用茶叶,多出于附近的义阳、紫阳、金州等地——即弘农故地。
世家嫌恶商人,却一直在暗地里操持着自家的产业,封邑之外,自然是还有别的累积。不然,这数百年的簪缨世家,难不成全靠朝廷禄米养着?
满地狼藉中,杨侍御史将一份状纸推至陶谦跟前,笑道:“陶庄主,画押之后,浮云茶庄便可暂为收归朝廷,而你,随我们押解回京。”
这沈明昭婆婆妈妈啊纠结这么久的事情,在他手里便如此简单。
官吏不服管教,便施以弹劾。贱民不服管教,自可施以暴力。
就这么简单。
陶谦捏着笔,唇角挂着笑,手中的笔,许久未落下。
杨侍御史冷笑道:“陶庄主,垂死挣扎,大可不必。”
说完,他冲两旁使了个眼色,预备以暴力强行迫使他屈服。
这时,不远处的身后传来了一声女音:“主人不在,诸位大人就这么把我的茶庄弄成了这副德行,是在欺负我这庄主,只是个弱女子吗?”
第一百二十六章 拖延时间
宁不羡的头上仍旧戴着那遮面的斗笠。
她冲着在场众人,盈盈福身:“浮云茶庄庄主陶羡,见过众位大人。”
“陶娘子?”杨侍御史讶然了片刻,转眸笑看向了陶谦,“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浮云茶庄……庄主居然是个女子?”
“既然朝堂上可以有女官,那么民间又为何不可有女商呢?”
“那还请陶娘子摘下面纱。”杨侍御史盯着她的面纱,“我们的宁郎中在朝堂上,可不会戴着面纱上朝。”
毒蛇吐出了它的毒信子。
连沈明昭都察觉到了他的恶意。
“宁郎中是宁郎中。”沈明昭淡淡道,“你总不能要求这天下所有女子都如宁郎中一般吧?”
宁不羡有些好笑。
她不知道沈明昭是不是和她命中相克,不然怎么明明是在帮她说话,但话里话外都是在往她最深恶痛绝的死穴上戳。
“好吧,那摘了吧。”
反正杨况也不认得她。
她微笑着,手指连斗笠带面纱轻轻揭下,轻得像是拂去明珠上蒙着的那层不相配的葛布。
华光自粗糙的葛线肌理中淡淡浮现。
这两年在茶庄里,她养得很不错。
陶谦告诉她,她必须得独特,比这洪洲城内所有的姑娘身上都要多一层东西。不一定是美貌或者别的,但至少得一眼就吸引住注目在她身上的人,就像低调的绝世宝剑上隐隐泛出的神光。
岁月没在她的面上留下任何的痕迹,它们都化为撬开蚌壳软肉后令人惊喜的造物,沉淀进了她的眼中。
于侍郎的眼中闪过惊艳。
能让一个常年周旋在平康坊内,对女子面相美丑都趋近麻木的人,有此等感受,她觉得自己养得还挺成功。
事实就是这样。
洪洲城内的男男女女们,一边鄙夷地喊着她老姑娘,一边又在她身上挪不开眼睛,一边觉得她抛头露面放荡不堪,一边又眼馋她一年千两银子的进项。
人总是矛盾的。
但杨侍御史可一点都不矛盾。
他在笑,笑意中带了丝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了然。
“陶、娘、子?”他玩味地念出这三个字,“真是太巧了,可本官……似乎见过你。”
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茫然。
陶谦也蹙起了眉,总不能是又一碟烤梨吧?这位二姑娘身上怎么总有这么多意料之外的烤梨?
阴冷潮湿的触感,顺着她的脊背,一路爬到了天灵盖。
“见过?”
除开从来只闻其名而未见过其人的于侍郎外,在场不少人至少都在那里一刻脑子里闪过一种可能,但又遮掩住了。
可惜没用。
他们面前站着的是位侍御史。
没人比御史更擅长从同僚的言行举止中,判断他有没有私下做些违反朝廷规定的事情了。
“是啊,见过。”杨侍御史笑了,“不过是不是陶娘子就不一定了。本官只是很好奇,陶娘子的面容与我记忆中的那位太过相像,诸位应该……哦,本官似乎知道沈大人为什么一见陶娘子就失了分寸了……太像了,对吧?”
沈明昭:“……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否认啊沈尚书。”杨侍御史的眼中射出了精光。
此行没有白来,他不光抄检了这座茶庄,还抓到了……某些人一直遮掩着的小辫子。
“沈尚书大概不知道。”这话他虽是对着沈明昭说的,可视线却一直没从宁不羡的身上离开过,“七年前本官尚未成亲的时候,曾去参加过宁府的及笄礼。那会儿宁婕妤……也就是宁三姑娘还未遴选入宫。我那日在宁府中……不光见到了彼时尚未出阁的沈少夫人,还看到了一出,十分有趣的大戏。”
“……”
“那时候与会的儿郎都在后院的长廊上坐着,一个小丫头戴着块布包,鬼鬼祟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