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条斯理地解下身上的外披,搭在她的肩上:“请二姑娘救命。”
“……”
宁不羡在月色下的表情几经变换,看得陶谦忍俊不禁。
“……敬王都完蛋了,还有哪个不开眼的皇子找你合作谋反啊?有那个资本吗?你也犯蠢了,什么画的大饼啊能实现吗你就跟他?”
陶谦又幽幽道:“是太子殿下。”
“……”
这次,宁不羡沉默了相当久的一段时间。
忽然,她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猛地从大石头上起身,在月色下左顾右盼地四处转圈,仿佛在找什么东西。
陶谦见状,好奇地问道:“你在找什么?”
宁不羡微微一笑:“打狗棍,直接把你打死埋了。”
陶谦:“……”
下一刻宁不羡摸到了院中放着的茶杵。
陶谦立刻摆手:“你这是也投奔了太子,准备替他清理门户?”
“我是替我自己清理门户!”宁不羡拎着茶杵,一副生气到快要昏厥的模样,“是你找人绑的老汪媳妇吧?敬王来了京城,躲在杨家的生民坊里。结果却被太子知道了。”
“太子和他那位杨氏的姻亲明面上联姻,其实互不信任。杨家不看好这个痨病鬼能活到登基,而太子呢?明面上让你给杨家秘方为其搏名,私下却是想遮掩自己对杨家的杀心。在太子的预计中,杨家此刻正沉浸在美名扬京,更上一层楼的美梦中,根本看不到他已然预备出鞘的刀剑,然后,他就能一举将弟弟和未来的外戚一并送上西天。”
“可杨家也不傻,他们找到了我。联手演了一出戏,把所谓的窝藏外戚,化解成了简单的见色起意,强抢民妇,让太子的算盘落空。”
听着她的话,陶谦连连鼓掌:“不错,猜得很准。不过,有一点你说的不对。”
宁不羡蹙眉:“哪点?”
“太子对我起杀心是因为我站在你这边,帮你卖棉花果,帮你拿诰命,而你又合着杨氏一起,坏了他的事。”
“所以他就觉得,你也吃了两头,向杨氏告密了?”
“杨氏是权贵世家,而我只是一介小小商贾,杀了泄愤,死不足惜。”
宁不羡叹气:“……看来你中这箭是因为我。”
陶谦声音温和:“我不怪你。”
“他将来要是真登基了,你要怎么办?”宁不羡嘴角讥嘲,“比赛那会儿我就觉得咱们这位病秧子太子没表面上看得那么弱。你说,他那咳疾,是真的还是装的啊?”
“他是中宫皇后之子,若不是因为身体孱弱,本就是既定的皇位继承人。若他康健,圣上不可能偏私敬王,敬王也不敢有野心。如此想来,这咳疾,应当不……”
“……等等。”宁不羡忽然想起了什么,“不对。”
“哪里不对?”
“这次你能保下命,是因为我和云裳进宫求皇后。如果这一切是太子所为,那作为他生母的皇后娘娘为什么要帮我们?这一点,你不觉得奇怪吗?”
第一百六十六章 劫与反杀
西北,云州与苍州地境交界处。
一队脚商用马匹与骆驼背着沉重的布匹、茶叶、瓷器、铜器,将要翻越苍州的重重山川、大漠,去往遥远的西域波斯国。
昨日为了过山,已经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了。
此刻已是又一日黄昏待至,领队老莫吹响了呼哨。
清脆悦耳的驼铃声在风中簌簌着走向寂静。
“天晚了——原地休息——明日再过州境。”
商队原地扎营,停下来休整。
他们是从京城过来的商队,带的干粮无外乎烙饼、干馍、煮肉,勤快些的会在营帐扎好后,去汲水,运气好的,还能找到些秃鹫吃剩下来的兽肉以及无毒的野果。
“王郎君,给。”老莫递给男子一大块煮肉。
这些煮肉还是从上一处过境的州城内带出来的,路上走了这么久,风吹日晒数日,在油纸包里闷得气味早已有些难以言喻。
不过被称为“王郎君”的人只是耸了下鼻子,便和善地接过,大块撕下,塞进口中。
“多谢。”
老莫笑了,露出被烟锅熏黄的牙齿:“多亏王郎君的慷慨解囊,咱们这次才能走得这么安心自在。之前好几次,带的盘缠都省这不够路上花的。”
“莫伯不必多礼,王某初来乍到,你们肯带着王某一并做生意,这些都是该得的。”
“说起来,我看王郎君那儿骆驼背上驮着的东西,瓷器、布匹、茶叶都有,您家中具体是做什么生意的啊?听你这口音像京城人士,怎么从前没在京城里见过?”
“说来惭愧,王某之父本是京兆府小吏,后来生父过世,家道中落,这才不得不做生意混口饭吃。要说这往后,约莫……会倒腾点茶叶?听人说,自从洪州茶兴起,这京中最好做的,便莫过于茶叶生意了。”
“哎!没有!没有!”老莫听着他的话连连摆手,“郎君听我一句劝,这茶叶生意啊,咱们普通人,还是别碰的好!”
“哦?这是为何?”
“茶税太高啦!”老莫摆手,“卖一斤茶的税比我卖几十匹布要交给朝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