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声,“多谢王御史。”
王御史见他情绪仍旧不大好,有些不明所以地望向边上的宁云裳。
你是他原先的下属,你总该了解他的脾气吧?
宁云裳嘴角抿了抿。
她在忍笑。
她是知道不羡和那位陶庄主的陈年旧事的,陶庄主一下车,沈明昭就变了脸色,所想为何,这还不好猜吗?
于是,她出声对两位御史道:“今日天色已晚,我们赶路多日,有事不妨明日再谈?沈大人来了家眷,也需……”
两位御史大人这才恍然大悟。
人家沈大人的夫人千里迢迢来探亲,他们居然一心缠着人家谈公务!真是失礼了!
两位御史互相看看:“那咱们就先……”
结果,话音未落,就被那个黑面的阎王打断了。
“先什么?”他冷冷地哼了一声,挥袖又甩落一地文书,“今日事,今日毕,就在此地,核对完再说!”
宁云裳:“……”
*
“这里就是内院了,夫人请。”
录事官殷切地推开了院门,请宁不羡和阿水进去。
和她想象中的十分不同,她本以为沈明昭一个人住在州府内,肯定是家徒四壁,院子里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有。
不想竟是不然。
西北不比京城,没有好的工匠,气候也不适宜,种不出什么花卉蔬果,但沈明昭居然在院子里种了些西北特有的沙棘。
来的路上,陶谦指着那一丛丛挂着橙黄果实的翠枝对她道:“那是沙棘,西北大漠中的圣果良药,当地人以其食用或捣碎入药,行商在大漠中有幸遇见了它,也可充饥补水。”
“这是你们种的还是你们大人亲自种的?”她摘了颗果子,擦擦塞进嘴里,登时酸得差点嘶出声来。
“是大人自己种的。”
“嘶,好酸,你们大人当花匠的水平比在京城的时候下降了不少啊。他在京城的时候,种的梨子、樱桃什么的,可甜了。”
录事官听着她这对沈明昭没多少恭敬的话,也不觉得失礼稀奇,只是在一旁陪着笑:“大人公务繁忙,平日里种着也是给自己解个闷。”
听到他这么说,宁不羡饶有兴致地问:“他平日里一般都做些什么?”
“除了日常处理公务外,大人平日里就是侍弄一下花草,读书写字,偶尔会去州城内或附近的郊野巡视,平日里常做的就这些。”
宁不羡的面上忽然露出了些许古怪的笑容:“哦?就没有什么……有趣的,特别的事情?”
录事官不明所以:“有趣?特别?夫人是指……?”
宁不羡干咳了一声:“咳,就比如,有没有什么州城中的官绅,给他赏看一些……风月妙……”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录事官反应过来她暗示的是什么之后,疯狂摆手,“大人一个人的时候时常念叨夫人,夫人只要有信过来,大人那一整天就都心情愉悦,大人对夫人之情天地可鉴,可没有什么风月之妙事!”
宁不羡眨了眨眼:“我就是随口一问,你干嘛这么紧张?难道这些话是沈明昭教你说的?”
“……”录事官见她玩笑揶揄,忽然有些不忿,“请夫人随我来!”
他虽是沈明昭来西北之后才跟着他的,但却对他异常敬佩。
西北之地来来往往,勤勉政事的大人,沈明昭不算独一个。但如此生活简朴、洁身自好,而又对发妻钟情不移之人,实在是世间少见之完人。
宁不羡一头雾水地跟在那个看上去面色严肃的年轻录事官身后:“你要带我去哪里?”
“夫人既是不信大人,那我就带夫人去看看大人的真心!”录事官似乎对她的态度有些生气,气鼓鼓地在前面走着。
宁不羡看看他,又看看自己身后的阿水,摇摇头在心内感慨,沈明昭究竟是有什么魔力,居然让这些年轻的丫头、小子都对他崇拜有加?
录事官带着她来到一间看上去像是仓库一般的屋子跟前。
屋前生了不少杂草,一看就是无人居住,但门栓却很干净,一看就是经常打开。
录事官拉开门栓,对她道:“从那些东西被堆到这里的第一天起,下官就一直希望夫人有一天能够亲眼见到这一切,如此,才不辜负大人的情深。”
说着,他躬身让开了一步。
屋里堆着的不是杂物,是书,是画。
画是美人图。
只不过这些美人图或坐或卧,或嗔或笑,俱是一张脸。
阿水望着那些画,怔怔地开口:“姑娘……那些画画的都是……”
“嗯。”她短促地应了一声,“……是我。”
饶是心内已有了大概的猜测,但这些东西真摊到眼前,于她而言,仍是一份不小的震撼。
算算日子,她从被秦朗勒死后睁眼,重活至如今,已近十年之久。
秦朗于她早是路人,曾经的伤害错付,也早成了模糊的疤痕。
她的生命中有了数不清的爱与珍惜,有了令人艳羡的精彩人生,那些对所谓刻骨铭心之爱的追求,早已成了挂在嘴边的揶揄与笑谈。
她那时趴在马车上告诉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