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水一捞,石板一开,一个地窖。
这壮观的场面,看得阿水人都傻眼了。
宁不羡笑笑,拍了拍这小丫头愣怔的肩:“你现在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找五娘合作了吧?”
奉五娘听得吹捧,捂着嘴吃吃地笑:“哟,可不敢,可不敢,小妇人也不过是在这西市之中讨生活的罢了,贵人您谬赞了。”
阿水合上了嘴巴。
看来,能在西市这种虎狼环境中独自撑起一家店铺这么多年的女子,都不是寻常人。
六羡茶庄的茶叶,就寄存在池塘石板的下面。
水抽干了,泥板子全给撬了,这才露出下面的地窖来。下面的东西不到雇主开启就绝不可能取出来,封得比入殓的棺材还要死,别说人了,苍蝇都飞不进去。
“走,我领你们下去。”
奉五娘叫了几个身材壮硕的仆役,跟着他们一并走了下去。
一进地窖,周身就只觉一阵彻骨的寒凉。
“放了些冰块帮您保着,这小叶的茶不比大叶,没个冰保着,早烂了。”
宁不羡点点头,上前验货。
阿水低下头,凑近闻了闻,吸了吸鼻子,皱起眉头来:“不行啊,姑娘,这茶在下头闷久了,已经有股味儿了。”
奉五娘在一旁无辜道:“这我就实在没办法了,放在外头不安全,封在这里,我也没法把它拿出去晒太阳。”
“没关系,潮了些而已,收货吧。不过,毕竟不算完好无缺,我还得想法子给它弄干,您得给我折些折损费?”宁不羡对着她笑道,“您这里安全,我货多,下次还望您这里放?”
奉五娘眼皮子抽了抽,看来这些贵人也是半点亏都不肯吃的。
“行吧行吧,就给您折个七成吧?”
“多谢。”
奉五娘指挥着那些仆役将茶叶清点装车,足足有好几百斤,费了奉五娘足足十余辆板车,声势浩大的,看得人咋舌。
阿水诧异:“你什么时候运到这里来的?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你要知道了,那陶谦早就知道了。”宁不羡揉了揉她的后脑勺,“你呀,要学的还多着呢。”
送来的时候悄无声息,带走的时候却是声势浩大。
不出一个时辰,全京城的茶铺都知道,宁不羡从奉五娘处凭空拖走了上百斤陈茶,带回六羡茶庄,这些茶量,解决这旬的货量,绰绰有余。
陶谦得知消息的时候,正在延庆坊内看宅子。
从前他身份太低,家私再多,也不能在皇城边买宅子,和官员们混居一处。如今入了仕,纵使还未参加殿试与吏部的选官考核,但士子的身份已然板上钉钉。
他的新宅子,就在宁府不远处。
他知道宁不羡和她那个姐姐关系不错,将来若是住在这里,她想要回家看姐姐,也方便得很。
得知宁不羡搞定了茶叶,他也只是一笑。
“本来,只是断了她的供,也不可能让她低头。”
下属道:“那些京商们要我转告您,说是有需要的话,他们也可以打着陈茶的名头不接那些茶叶。”
陶谦勾起嘴角:“你看过他们的契书?”
“没……没有。”
“没用的,他们的契书上一定没有只收新茶这一条。签契书那会儿是阿羡最风光,那些人都恨不得上赶子巴结她的时候,以她的性子,一定不会想不到以后,她肯定在契书里给那些人埋了不少坑。”
事实正如陶谦所说,当那些京商得了消息,嚷嚷着不收陈茶的时候,六羡茶庄内炒青的炉子正烧得热浪扑天。
回潮的茶叶经过高温炒制,虽不及第一道炒出的茶香馥郁,却也算是起死回生了大半,香气飘了大半条街,引得不少过路客人驻足观看。
约莫半个时辰后,六羡茶庄的门开了,两个仆役扛着一个巨大的木牌子,竖到了门口的空地上。
过路客人围了上去,对着那招牌上的字一个一个地认道:“斗茶大会头名获奖茶饼,今日上新。”
话音刚落,门开了。
两名茶工并抬着一方放着大铜盘的桌子,置于招牌后。铜盘之上,一尾巨形的戏珠游鱼,周身踏浪,口吐醴泉,栩栩如生,竟是比当初在斗茶大会上所献的那个,要大上十数倍。
众人正惊诧咋舌,庄门开启,宁不羡自门后款款走出。
“斗茶大会届满一年,本着为今年新赛新冠讨个好彩头,这方游鱼吸珠并所制秘方,一并出售,只此一次,价高者得。诸位,可有兴趣出价?”
四下哗然。
什么?除了这鱼,还卖秘方?!
第二百零三章 拍卖竞价
一年前,京城的斗茶大会上,东市六羡茶庄和西市清源茶铺联手献上了这一手游鱼戏珠,在京中一举夺魁。之后,整整一年,京中茶客都再没在这两家的茶单上看到这样茶品。
曾有茶客问过:“怎么不上那一味?”
但他们得到的回复永远都是:“掌柜的说了,不好做,能成一次全看运气,总不能靠运气过活。”
于是,他们便真的以为,这东西做不出来。
直到今天,宁不羡把铜盘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