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一层很暗，女人唤出了一簇小火苗，勉强能够照亮前方的路。

不远处的墙上贴了一张纸，上面写着一句话。

女人念道：“真相往往以荒诞的形式浮现。”

“听起来像句谚语，比如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桑柠开了个小玩笑。

女人还真就配合地笑了笑：“既然一起走到了这里，也算有缘分了。互相自我介绍一下吧，方便接下来的合作。”

“我叫沈玉溪。”女人率先道。

“傅知雅。”

轮到桑柠的时候，桑柠犹豫了一下道：“桑柠。”

一旁的齐陆似乎早有预料：“齐慕年，你们叫我齐陆就好了。”

桑柠翻了个白眼——还演上瘾了？

沈玉溪点点头：“行，进去看看吧。”

众人小心翼翼地往里面走去，身后忽然响起了清脆的童音：“妈妈，妈妈，你在哪里？”

负一层有小孩？众人皆是一愣。

远处传来了脚步声，一个穿着白色公主裙的小女孩跑了出来：“妈妈，妈妈！”

沈玉溪蹲下身：“小朋友，到姐姐这里来。”

小女孩没有理她，径直从她身体面前穿过了：“妈妈，你在哪？”

沈玉溪缓缓起身：“是幻境。”

齐陆挑了挑眉：“这么大费周章的让我们找到这里，就是为了给我们看一出幻境？”

小女孩的声音消失了，四周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桑柠开口：“再找找看吧。”

前方突然出现了一阵亮光，众人循着光走去，只见虚空中缓缓浮现了一座教室。

一个男人苦口婆心地说道：“……你已经高二了，马上就要参加高考了，你不能再看这些课外书了，知道了吗？”

“还有你这身打扮……收拾一下，明天不许再这样了。”

对面的女生梳着麻花辫，脸上化着浓浓的烟熏妆，耳朵上还夹着铆钉状的耳环。白色短t，搭配着一条黑色皮裙。

女生一脸不屑地说道：“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还我。”女生摊开了一只手，男人摇摇头，女生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她直接上前试图抢回那本漫画书。

男人拿着漫画书不松手，漫画书很快就被扯烂了，花花绿绿的内页飘散开来。

“你！”女生瞪了男人一眼，转身跑出了教室。

画面一转，男人站在黑板前，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着什么，嘴里还念念有词道：“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余虽好修姱以鞿羁兮，謇朝谇而夕替……”

“……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圣之所厚。”

男人顿了顿：“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圣之所厚。”

男人越来越激动，他不断重复着这句诗词：“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圣之所厚，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圣之所厚！”

男人拿着粉笔在黑板上乱涂乱画起来，像个可怖的疯子。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停了下来，嘴边还挂着一丝疯狂的笑意。

“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圣之所厚！”男人高喊着，他丢掉了粉笔，回头用力撞在了身后的讲台上。

血瞬间淌了出来，淹没了整个教室。

周围亮起了闪光灯，似乎有人拿着照相机，不断地冲着男人拍着。

沈玉溪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男人死了？”

“应该是吧。”齐陆道，“刚刚他念的，长太什么？”

“长太息以掩涕兮，屈原的离骚，高中必背课文。”桑柠可算逮到机会讽刺齐陆了，“这都不知道，你有没有好好念书啊？”

齐陆不为所动——他很早就去国外上学了，不知道也正常，但他懒得解释：“所以那个男人临死前为什么要念这首诗？”

准高中生傅知雅道：“刚刚那几句诗的大概意思是，我虽然为人清白严于律己，但是他们还是指责我，弹劾我。楚王也听信别人的谗言，疏远我，排斥我。”

“保持清白的节操，为正直的信仰而死，这是历代圣贤所看重的品质。”

“所以男人是为了证明清白而死？”齐陆还是不太明白。

众人得不到答案，虚空中又拼凑出了新的幻境。

一个女生靠在墙边，她染了一头漂亮的粉发，身上还穿着学士服。

女生手中拿着一把剪子，她咬咬牙，彷佛下定了决心一般，举起剪子，一下一下的剪掉了自己的头发，粉色的碎发散了一地。

桑柠突然感觉身体上传来了一阵吸力，似乎要把她带离负一层：“糟糕……”

沈玉溪回头：“怎么了？”

桑柠飞快解释道：“我们只喝了半杯酒，剩下的信息就靠你……”

桑柠还没说完，整个人便眼前一黑。

再次睁眼，只见一阵耀眼刺眼的阳光。

桑柠茫然：“我们在幻境里呆了这么久吗？”

“应该是负一层的时间流速不一样。”傅知雅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我这里显示我们才进去了一个多小时。”

桑柠刚想开口，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闷响，接着尖叫声响起：“啊！！”

“有，有人跳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