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浅的出现打乱了姚泽的计划。
拥有理智的【强欲】比一味追猎的【偏执】更加难以对付。
“我们没有敌对的必要。”
姚泽重新试图争取【强欲】的援助:“作为‘胚胎’的核心,恒动天穹不会放过你。”
恒动天穹的立场决定了他们无法容忍【强欲】撕扯下【秩序】的血肉,姚泽相信任何理智的生物都不会拒绝与自己结盟。
“我们完全可以联手。”
“好啊。”清冷的声音答应得干净利落,诗浅点头,说出条件:“解除宋暮的【偏执】,我和你结盟。”
闻言的姚泽眼角抽了抽。
你特么……
我要是有那本事还会任由这只疯狗追着自己啃吗?
联想到这具身体记忆中宋暮先前也提出过类似的要求,姚泽只觉得这两个神经病凑一对是再正常不过的。
在他原本的设想中,即便名为诗浅的意志占据了主导权,可只要对方还有求生本能,他也有把握拖过这最后的一小时,借助【强欲】侵蚀【秩序】的计划还有机会。
可如今看来,相较于自身的死活,对方似乎更在乎宋暮的情况。
姚泽沉声说道:“十三是极其少见的【虚妄】异能,你认为对他的感情,无非是【强欲】本能对于稀少事物的渴求,为了这种虚假的感情放弃性命不值得。”
两人的交谈发生在刹那之间,面对劝说,诗浅并不动摇,抬手,龙鳞的虚幻纹路以她为中心蔓延,封锁空间。
【强欲之囚】
强行封锁一定范围的空间的对内单向囚笼,除非施术者主动解开,否则即便是借助黑狱也无法逃离。
姚泽神色阴沉。
毫无疑问,侵蚀【秩序】的计划已无希望,借机消灭司书也失去了可能,既然如此,他将目光投向了身后紧追不舍的偏执之兽。
这具肉体的死活并不重要,但在死亡前,也该发挥出最后的价值。
就例如杀死这只新生的兽。
姚泽确信【偏执】对于自己的标记来源于刻骨的仇恨,想要消除这道标记,唯一的办法就是猎杀者或是猎杀对象的死亡。
【玄】【黄】刻印再度出现在他的掌心之中,沉重的气息甚至令囚笼之中的秩序产生了波动。
【混沌】的构筑需要三秒,可【偏执】的利刃来到近前只花费了不到一瞬,姚泽如今的肉身归根结底也只是一个普通少年,刀刃毫无阻碍地连带着鲜血透体而出。
嘴角难以抑制地溢血,【偏执】的灵感在体内肆虐,可姚泽依然露出了计划成功的笑容。
没有事物能够阻碍【偏执】的追猎,既然如此,他索性选择任其杀掉自己。
【心相】不断修改自身受伤的事实,即便这种恢复在【偏执】的破坏下显得杯水车薪,但足以支撑他完成术式的构筑。
合天地二气。
并万物阴阳。
以此,再开乾坤!
【独占·混沌】
深沉的黑暗在双掌之间绽放。
原初的奇迹展露真容,不到一次呼吸的时间,黑暗充斥了囚笼。
混沌的同化即便是兽也无法抵挡,世界陷入沉寂。
一切尘埃落定。
“你甘心吗?”
血海之中,名为十四的实验体依旧被倒吊在天花板上,水蓝色的长发被血污混淆,她抬着头,看向那道即将被血海淹没的身影,轻轻晃荡,就像被风吹起的风铃。
“有什么不甘心的?”名为十三的个体低低呢喃,视野正在被鲜血染红:“我能杀了姚泽,姚泽也能杀我,没能复仇的遗憾?死都死了就别计较这些了。”
“你甘心吗?”
风铃般的摇晃似乎会传染,天花板上倒吊的难以计数的实验体齐齐发问,像是一场合唱,一次一次无休止地重复——
“你甘心吗?”
“你甘心吗?”
“你——甘——心——吗——”
记忆中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曾经的美好、谋逆的计划、未来的期待,这一切伴随自己的死亡再次失去了意义。
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就如同当初那般,【虚妄】的质问再次出现。
存在没有意义,也不需要意义。
就像所有人都会死,但死亡只是生命中最为特殊的一场节日。
如果这场节日只是为了庆祝一场复仇,未免太过单调。
儿子为什么要替父亲报仇?
妻子为什么要给丈夫报仇?
皇子为什么要为国家报仇?
道德、责任、正义,总有无数的理由为这场复仇赋予其正当性,苦大仇深的王子会把毒剑刺进杀父仇人的胸膛,然后在遍地的尸体簇拥下饮下毒酒。
仇恨会筑起监牢,复仇者是其中的囚徒。
但在这座监牢之外,还有更加广阔的世界。
“够了!”
就像被这些聒噪的家伙们吵得不胜其烦,十三烦躁地坐起身体:“你们要我怎么做?我能怎么做?为你们建个纪念碑?上面写至我死去的伙伴?别闹了好吗!我们的关系很好吗!”
“一七四,我的午餐苹果是你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