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冀尧看着江声的车子消失在街尾，不由得担心起她，那地方是废弃的工厂，住着一些流浪人。

他再次调头，步子迈得飞快，心中的焦急只增不减，走着走着就跑起来。

这地方一直是块顽固区域，处于拆迁与改造之间，市里几个文件都下了批示，可还是落实不下来。

基于此，出租车和共享车都不会出现在这里，附近的住户都调侃，说这是市里的山村。

梁冀尧苦笑，以前觉得这里烟火气息浓厚，二话没说跟房东签了一年的合同。现在他有点后悔了，还是市区里好待。

路面早些年被货车压得坑坑洼洼，梁冀尧已经尽量往路边跑了，可还是不慎踩进了坑里。

扭到了脚，他不得不变跑为走，给江声打去电话，她一个都没有接。

梁冀尧低骂了声，忍着脚上的疼痛，再次跑起来。

“那不是我哥吗？”余畅指着路边奔跑的男人。

江贤放慢车速，没敢开窗。

这里路况不行，明坑暗坑一个接一个，车速一上来，灰尘就把车包围住。

“是他。”江贤按了喇叭，把车停靠过去，再一次喷水洗车玻璃。

梁冀尧看着他们，有点想不明白，方才见到江声，这会儿江贤和余畅也来了，合着今天他们家的人都往这边跑。

余畅侧过身，看向后排的梁冀尧，和他简单地说了事情的经过。

见他脸上焦急不减，她宽慰道：“别担心，留在工厂的就是一群猴子，只敢出声吓唬人，真正的主谋已经在警车上了。”

季虹宇刚刚打来电话，江贤在开车，电话是余畅接的。

江声的表叔就待在浴林路的一处宾馆内，便衣警察出示了证件后，江声的表叔见事态不对，直接破门而逃。

楼下有接应的警员，在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就做好了准备，等江声表叔冲过来时，一把将他抓住，随后与追下来的便衣警察一起把人扣下。

再高档的车行驶在泥石路上也会颠簸，江贤尽量把车开得稳当，抽空对车上的两人说：“坐好了。”

余畅两手抓紧座椅，身体随着车身左右摇晃。

路两侧是参差不齐的侧柏树，她看着前边若隐若现的工厂棚户，也替江声操了一把心。

这个点，江声表叔已经在派出所了，只等把废弃工厂这边的人带回去对证，之后就能走流程。

该判的判，该罚的罚，这事也就能告一个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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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声坐在车里，看着几通未接电话，全是梁冀尧打来的。

她现在没空回过去，拨打了江贤的电话，也不等他接通，就把手机塞座椅下边。

“砰砰砰！”副驾驶那侧有个面相凶的男人在敲打，“下来！”

江声拿起副驾驶座上的包，推门下车，跟在男人身后。

她捏紧包带，心里一阵后怕，不知道这个男人有没有看见她放手机。

越往里走，环境就越差。

江声瞟了眼侧柏树上的灰尘，经年累月地积攒下来，看着比餐饮店后厨的油烟还要黑厚。

这里比她预想的还要荒无人烟。

进了工厂，一股刺鼻的油漆味传来，江声吸入过多，呛得咳弯了腰。

一个年轻的女人来到江声身边，亲切地给她拍背缓解，“姐，你可让我们苦等啊。”

江声捂着鼻子直起腰，哑着嗓音问：“表叔呢？”

“爸在这边有个朋友，今天约他一起吃饭，就不过来了。”女人眉眼上挑，比江声的眼型还要娇媚几分。

“姐，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行，那咱们就开诚布公地谈谈。”

之前带江声进来的男人拿了一个塑料椅子来，江声瞧着上面黑黝黝的污渍，没坐。

她这一番举动让在场的人心生不爽，有个高瘦的女人站出来，冲她说了几句难听的话。

女人说：“赵玉伟多少还顾念着旧情，你这个丫头可就太坏了，改了姓，连我们都不认了。”

有人附和：“这人要是发达了，千万不能忘本。你继父把我们清退了，让我们怎么过日子？”

“就是，你们江家做得太绝！”

说着说着，一群人把矛头转嫁到江声身上，臭骂她没良心，活该离婚、生不出孩子。

那个喊江声姐姐的女人安静地坐在一边，打量着所有人的神情，不帮任何一方。

江声没接话，等四下无声了，她扫了眼面前的几人，“还有谁要说？趁现在赶紧张口，等会儿就没机会了。”

高瘦的女人怒了，站起身指着江声，“你这个小妮子，你妈见了我们都得客客气气的，你最好放尊重了。”

江声不怕她，“说了大半天，你们是没一个敢站出来要钱？”

高瘦的女人骂了两句就坐回去，被江声戳中心事，几人互相看着，用家乡话商量起对策。

江声离家早，不太能听懂乡音。

听着他们唧唧哇哇的，她出声打断：“要钱就赶紧说，否则别想从我手里拿走一分钱。”

“钱？”高瘦的女人再次站起身，瞪着江声说：“你们这家黑心肝的人，我们不要你们的臭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