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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开了。

杨今不明白他在笑什么,甚至感到有些生气。他不想要梁也死掉,想要梁也活到一百岁,他也活到一百岁,他们一起活到一百岁。这是他很认真、很期盼的愿望。

梁也回答他:“嗯,也是,不能死,我还要赚很多钱——”

“你不要赚了。”杨今急迫地打断他,“梁也,你不要赚了行不行?我不想你赚了。”

梁也看着他,没有回答。

他不说话,杨今就着急。长期这样喝酒下去,身子不会坏掉吗?人不会死掉吗?会的吧。那怎么活到一百岁呢。

杨今一着急就变得语无伦次:“之前我……我不知道赚钱是这样的,怎么要喝这么多酒?如果赚钱会让你这样难受,我——”

他轻轻吸一口气,声音又放小了:“我替你赚。”

梁也看他很久,没有回应他的话,拇指摩挲了一下他的手背,说:“今晚别回去了吧。”

今晚,别,回去,了。

杨今反复将这句话在心中拆解拼凑,好像都不敢听懂其中内容。

梁也怎么这样啊。刚才还命令人快点回家,现在又拉人手不让人走。真是狡猾的家伙。而且,店里就一张沙发,他要睡哪里。而且而且,夜不归宿,柳枝桂会不会——

那么多而且,却还是想要留下来。

杨今说:“你要答应我不许再这样喝了。”

梁也回答:“答应你。”

然后梁也便起身洗漱,和杨今说,店里的自来水是冷的,问他要不要洗热水,要洗热水澡的话他就帮他用灶来烧。

杨今不许他弄了,叫他去躺着,然后洗了人生中第一次冷水澡。

杨今走进里屋,有些手足无措。沙发太小了,睡一个梁也已经承受不住,他不知道他怎么睡。

“上来。”梁也叫他。

可是杨今抗拒不了梁也的邀请,他上去了。

很小很窄的沙发里,梁也抱着他,他和梁也紧紧贴在一起。

他身上很热又很冷,很热是因为和梁也离得太近以至于能够感受到梁也身体的每一处。很冷不是因为冷水澡,是因为,他还在心疼。

在梁也的怀里,他抬起头,再次强调:“梁也,你刚才答应我了。”

梁也应他:“嗯。”

杨今把头埋进梁也怀里,安静下来。他总爱想象,想象梁也喝酒,想象梁也生病,想象梁也赚够钱就不想再要他了。

他小声而慌张地开口:“为什么要赚够钱才——”

“才能谈对象呢。我——”

声音倏地小了:“……我现在连关心你的资格都没有。”

下一秒,脸就被抵起来,是梁也捧着他的脸,仔细地查看。

梁也的眼神那么认真,在极度疲倦下撑起的认真多么艰难,多么珍贵。杨今忽然感到愧疚,他怎么在控诉全世界最好的梁也。

正当他想要改口时,一个吻落在他的额头上。

“有资格。”梁也的手指又顺路扫过他眼尾的小痣,“好学生,你再等等我。”

许是因为喝了酒,梁也的嘴唇很温热,像一块烙印落在杨今的额头上。

杨今莫名想到,他小时候去厂里找父亲,看到工人们用高温在铁片上刻下“哈尔滨市第二机械厂”的标识。是不是烙印就等于占有。

杨今小声地求证:“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梁也又把他搂紧一点,说:“很快了。”

杨今不明白“很快”是多久,一加一只能等于二,不等于很快。答案,他需要确切的答案才能感到安全。

杨今又抬起头,问:“你现在已经赚了多少钱了?”

“很多了。”梁也回答他,把他摁回怀里,“睡吧好学生,我好累。”

梁也说累了,杨今就不敢再问了。全世界最好的梁也抱着他沉沉睡了,又给了他一个吻,印在额头,即使没有问到一加一等于几,他想,他也应该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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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头落下的一吻,让杨今后来几天都恍惚地觉得自己在发烧。额头烫烫的,不就是发烧了吗?他不想让梁也生病,自己却耽溺于这种类似发烧的感觉中,无法自拔。

一个吻把杨今哄好了,他相信梁也答应了他不喝酒,就会做到。

六月底,考试季,毕业季。

常晓燕来找过他一次,说她要跟着家里的姐姐去上海学美发了,再次谢谢他之前在职高校门口扶她起来,给她手帕。

常晓燕跟他闲聊:“任少伟进了第二机械厂,张安也去南方打工了,还是梁也有志向,说要在哈尔滨白手起家。真有志向,不过感觉挺难的,你知道吗,他的店刚开没多久,就被查封了!”

杨今不知道。

梁也从来跟他说的都是生意做得很顺利,马上就可以赚到钱了。

这几天杨今在准备期末考试,没有去找过梁也。自从明确了考上工大的目标,他学习就比之前努力许多。

况且暑假杨天勤马上要回来了,他考试不能出岔子,只能拿第一。

和常晓燕告别,杨今就立刻去找梁也。

到了工大胡同,没想到梁也的小店热闹非凡,一点儿也没有被查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