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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影?我都不懂啥玩意儿。”

去年冬天?去年,冬天。

啊,大半年以前了,比录取通知书的事儿还要久的以前。

哦,原来梁也也有事儿瞒着他。

这场雨真久啊,久到,或许将要持续到很久的未来里,再也停不下来了。

从前,梁也瞒着他喝酒的事儿、做生意不顺的事儿,他瞒着梁也柳枝桂怀孕回澳门的事儿。

现在,他瞒着梁也录取通知书,梁也瞒着他母亲生病的事情。

未来,还有什么呢?而这样的相互欺瞒又是为什么会发生?或者说,还能有未来吗?

“他大娘我让她回老家了,夏天农忙,她得回家帮忙。”孙娴继续道,“因为这事儿,上个月我还跟梁也吵了一架,他非说我需要人照顾,我说行,那我就和大娘一起回老家,反正粮友胡同这个店也没产权,现在监察大队查得严,住得也不安生。”

杨今忙说:“阿姨,这是您和梁也的家,您走了,小卖店空了,他就没有家了。”

孙娴笑了,告诉他:“杨今啊,你说错啦,我和梁也在哈尔滨……本来就没有家的呀。”

怎么会呢,怎么会没有家呢。

房子才是家吗?可是他在哈尔滨住过两个房子,这两个房子他都不觉得是自己的家。阿姨和梁也相互珍惜着彼此,这难道不算是家吗?爱也不足以成就一个家吗?

那到底什么才是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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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梁家小卖店时,杨今没有等来梁也,反而带回去一堆忧虑。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过度天真,以为能和梁也在一块儿就是好的,却忘了他们之间的差异。

他不告诉梁也录取通知书,和梁也不告诉他阿姨生病,底层逻辑其实是一样的,他和梁也都对抗不了自己原生家庭的命题,而这恰恰是一把悬在他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这把剑何时会落下?或许是几年后,或许是下个冬天,或许是明天。

第二天,杨今背着书包走出教室,脚步很快。因为梁也说了今天下午会来接他放学。

见到梁也应该说些什么,他已经想了一天,然而还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他要道歉,也想要问梁也阿姨的病情,却又担心梁也根本不会来了。

昨晚孙娴那碗姜汤好像没起作用,他还是着凉了,整个人有些发热。他把眼镜反复往上推,好像也还是觉得眼前发晕,看不清东西。

不然,他怎么会在校门口看到杨天勤呢?怪了。杨天勤现在应该在医院里陪着柳枝桂,柳枝桂马上要给他生一个“真正的儿子”了。是幻觉吧。

杨今揉了揉太阳穴,越过杨天勤,往前走。

前方的拐角处,杨今看到了被挡着的梁也——只露出他斜挎包的一角,以及那辆孔雀牌自行车的后轮。太好了,梁也还是来接他了。

杨今笑了,正打算朝梁也跑过去——

“杨今,你不想活了是吧?”身后,杨天勤的声音传来。

怎么这个幻觉还会讲话?

杨今回过身,看到杨天勤怒气冲冲地朝他走来,而最让他头昏眼花的,是杨天勤身后跟着的那个人——田金来。

一定一定,是幻觉吧。

第54章 像雪一样落下来

杨今回到家的时候,哈尔滨又下起了雨。雨声很大,却无法掩盖杨天勤进他房间翻找东西的声音。

住在一起这半年,梁也把很多衣服和生活用品放在他家,现在被杨天勤一件件地找出来,扔出来,摔在地上,撕裂,踩踏。

抬眼,田金来坐在他餐桌前,笑着看他。

好冷,哈尔滨的夏天怎么也会这样冷呢,不过是一场雨淋在他的身上而已,怎么他就会浑身发抖,恶心,想吐。

忽然,一个本子从房间门口飞速向他砸过来,砸在脸上,把他的眼镜都打掉了。

眼镜掉在地上,杨今没有去捡,而是扑向那本飞来的东西——他的素描本。

杨今把素描本紧紧抱在怀里,再伸手去捡眼镜,可是手一伸,眼镜就被杨天勤一脚踹开了。

“你看你画的都是什么?你怎么这么恶心啊!”杨天勤质问他。

杨今紧抱着素描本不放,他不觉得有什么恶心的,里面画的是世界上唯一喜欢他的人,是梁也,全世界最好的梁也,即使昨晚他们闹了矛盾,梁也也依旧是最好的。

杨天勤抖着手指,指着他,话说不出来一句。他扭头对田金来说:“去把他的本子撕了!”

田金来像狗一样,杨天勤叫他,他就立刻起身,扑上来,抢杨今的素描本。

从前被田金来他们围在胡同里打的时候,杨今不是没有见识过他的力气,从前杨今打不过他。

但那时没有梁也。此刻,杨今用尽浑身的力气把田金来往外推,“嘭”一声,田金来摔出去撞到桌腿,吃痛地叫了一声。

啪——

杨天勤上前,扇了他一巴掌。

杨今摔在地上,人摔了,也没舍得松开他的本子,没舍得让他的本子被磕碰一点儿。

他抬起头,红着眼,倔强地盯着杨天勤。

“这么倔。”杨天勤冷声问,“那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