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围了滆湖中间的黑沙岛,正在火炮轰击。
这年头的火炮无法洗地,但是摧毁水匪简陋的水寨与船只绰绰有余。
“该死的,官军动作怎么会这么快?”顾忠灰头土脸的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挡不住,大哥,准备跑吧。”李大耳说道。
在顾忠的带领下抢了大量财货钱粮,李大耳心服口服,认了顾忠当大哥,却没想到揣进怀里的财宝还没捂热乎,官军杀来了。
实在是出乎意料。
顾忠抬头看了眼湖面,道:“被团团包围,怕是走不脱。”
王天赐叫道:“潜泳出去,湖边芦苇高过头顶,尽可藏身。”
顾忠犹豫片刻,吐出一个“走”。
低身疾走。
只要进了水,他有把握游出去。
还没到湖边,湖面上的官兵已经发现,立刻放箭。
顾忠下意识地躲到了李大耳后面。
咻咻咻~
李大耳一声惨叫,回头叫道:“大哥救我~”
顾忠充耳不闻,提起李大耳挡在前面,往前疾冲。
李大耳还要挣扎,已经被箭雨射死。
以新鲜温热的小弟为盾牌冲到湖边,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噗通噗通~
数十个水性好的官兵跳进了水里。
顾五嘴里咬着分水刺,牢牢地盯着顾忠的身影,穷追不舍。
顾忠速度很快,一盏茶的功夫穿透官军的包围圈,却依旧没有上浮换气,依旧在水底潜泳。
“论水下功夫,我说第二,谁敢称第一?”顾忠不无得意地想到。
但凡能当大哥的匪贼,必有一技之长以吸引小弟,比如宋江的多金与义气,而顾忠就凭水性在滆湖上称王称霸。
就在他要上浮换气时,感觉脚脖子上缠了东西。
“区区水猴子敢来害我?”顾忠大怒,回头就要与水猴子搏斗,却不想看到了一个人。
顾五已经取下分水刺,正捅向顾忠。
死手,毫不顾及同姓之谊。
普通贼匪的脑袋不值钱,贼首得脑袋却能换个什长,俸禄加一半,顾五是绝对想要的。
顾忠亦非易于之辈,一脚蹬开顾五,继续往前游。
不敢纠缠,生怕被官军船只追上。
人游的再快也比不上小船。
只是刚刨两下水,脚脖子又被抓住,随即大腿剧痛。
亡魂大冒。
立刻上浮。
水底下伤口会大量出血,继续潜泳就是自杀。
只是急切又被抓住捅了一下。
没力气了,开始咕嘟咕嘟喝水。
顾五想了想,拖着顾忠浮上水面。
“好小子,一口气游出这么远,还抓到了匪首。”阮进夸赞不已。
“都是指挥栽培的好。”顾五讷讷说道。
“你的就是你的。”阮进笑道:“去大营领功去吧。”
他还不知道皇帝已经抵达,就算知道了也走不了。
顾忠盘踞的黑沙岛实力最强,但是大多数滆湖水匪是隐藏在湖中芦苇荡里的。
滆湖周围多浅滩,芦苇蒲苇野草皆过人头高,大量的水匪、流民、罪犯潜藏其中,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才能清剿。
“陛下,此间无臣用武之地,还是去襄阳效力吧。”陆周苦兮兮地说道。
朱由检摇头,道:“最起码把滆湖水匪剿灭干净。”
“此非易事。”张罗辅说道:“若无百姓,只可一把火烧了,如今只能割掉,确保无匪类遗留。”
朱由检沉思片刻,道:“发布告示,三日后不出草荡者,皆焚之!”
这可不是括苍山,外围空荡荡的,无需担忧火势蔓延。
依旧潜藏不出的定然是贼匪,一把火烧了干净。
张罗辅立刻派人去喊话。
顾五拎着顾忠进来了。
听说抓了贼首,朱由检龙颜大悦,道:“卿水性卓绝,可为水师教头。”
“谢陛下隆恩。”顾五再拜。
教头就是教官,正儿八经的七品官,比什长强太多了。
“立功必赏,量才而用。”朱由检表示这都是小事后,问道:“卿是如何练出这般水性的?”
顾五犹豫片刻后,道:“臣家本为长江渔民,世代捕鱼为生,十一年,臣十六岁时,官府提高鱼税又加摊派,臣父无力承担,不得已卖了赖以为生的渔船。
臣为活命,只能徒手捕鱼,因此练出了这般水性。”
皇帝当场被干得沉默。
鱼税是有的。
事实上打鱼砍柴都是纳税的,虽说解压户部的也就那么两三万两,但真能逼死人的。
“苛捐杂税,当免。”朱由检长叹一句,又道:“又有多少人是被逼入滆湖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