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到二院路上的见闻
东方的天空被晨曦染得一片发红,恰似希望与未知交织的画卷。我看着身旁懵懂的六弟,心中满是忧虑,大声喊道:‘小六,我带你到安庆去治眼睛”。
“好的”六弟刚到十岁。思想都很单纯,不知道眼睛对他今后的生活的危害。
那时,进城的客车一天仅有一班。我们一大早便赶到凉亭街,车已走。彼时私家车还不像现在这般普及,若错过这班车,就只能步行前往鸡留桥路口,在 318 国道拦了顺风车。我和六弟很幸运地搭上了一辆通往铜陵的长途客车。车上乘客众多,来自天南地北。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农身着黄色卫生衫,头发短寸,留有梳子梳理过的痕迹,显得颇为整洁,见我们上车,他挪了挪身,让出半个座位说:“坐这儿吧。”我礼貌地问道:“大爷,您从哪儿上车的?”他爽快地回答:“在青草上车的,我家老大在安庆住院,我去探望一下。”我忙说:“真巧,我也去安庆,咱们一道吧。”
坐在前排的有三个人,一胖一瘦,还有一个女子。只见胖子突然拿起一个红色的易拉罐,‘啪’的一声紧紧吸在手掌上,‘嘭’地一下拔下了拉环,发出清脆的响声。随即便瞪圆了眼睛,扯着嗓子高呼:“哎呀!妈呀!我中奖了!我中奖了!”瘦子迅速抢过他手中可乐拉环,兴奋不已地叫嚷:“老哥,是一条黄金项链啊,这下咱可发财了!”胖子伸直了脖子,紧紧盯着瘦子手中的拉环,那眼神仿佛生怕拉环上的奖项会瞬间消失,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给我,快给我。”瘦男子脸涨得通红说道:“这可乐可是我买给你的,这奖是我的!”一边说着,一边把拉环装进衣服口袋。胖男人双手抱住瘦男子的手
说:“快给我,你怎么装起来了?”瘦男子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大声争辩道:“是我的,是我的!”两人争得面红耳赤,身体在座位上不停地扭动,激烈地争吵着,挥舞的手臂险些碰到旁边乘客的脸。周围乘客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可他俩却全然不顾,依旧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狂喜”的争吵之中。让我座位的大爷被他们的吵闹声吸引过去,好奇地看着。这时,那女子大声喊道:“你们俩都别争了,金项链给我!便宜卖了!这项链是 10克,每克 80 元,能值 800 块呢,现在 50 块卖了,大爷你要吧?”说着,拿着拉环在大爷面前晃悠。
“这么便宜,太可惜了。”胖子假意说道。瘦子也故作惋惜地说:“这项链本应是我一个人的,你非要争,现在怎么办呢?”女子接着说:“可惜我没有这么多的钱去兑换这条珍贵的金项链。”大爷听了,心中不免有些心动。心想我那儿子在美国读研究生,要是有一个项链多好啊。在三人的花言巧语和再三蛊惑下,大爷最终拿出了六张“大团结”,以高价买下了那个所谓的“中奖拉环”。大爷满心欢喜地拿着拉环回到座位时,我轻声问道:“大爷,您知道这拉环去哪儿换吗?”大爷自信满满地说:“到街上安庆百货大楼就能换,再说我家老大是大队开商店的,他也能帮忙换。”当时,一个村子仅有一个国营商店。我看着他们三人的表演,心中暗自怀疑大爷可能被骗了,也不好明说。
大爷与我俩在安庆一同下车,街边有一家国营商店。我对大爷说:“大爷,您把拉环拿到这个商店里去换一下吧,就能清楚他们是不是说真的”。大爷说:“好,咱们去试试”,我们走进商场,商场工作人员一看,明确告知根本没有这种活动,这是个骗局。大爷呆立原地,懊悔不已,眼神里满是失落和痛苦,头上大汗淋漓,嘴巴微张,哭诉着道:“这可是我准备给老大送的住院费呀,这可怎么办呀?”我看着大爷那无助的模样,心中泛起一阵酸楚。想着自己和家中这一路走来的不易,深知在困境中有人相助是多么重要。我咬了咬牙,从兜里掏出的六十块钱,对大爷说:“大爷,拉环是假的,扔了吧,我这儿给您六十块钱,去交您老大的住院费。虽然不多,但也能应应急。”大爷听到我的话,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带着一丝不敢置信,随后泪水再次夺眶而出,他颤抖着双手接过钱,破涕为笑,感激地说:“谢谢你们这两个孩子,帮我解决了大难题。我这一把老骨头,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们。”我轻轻拍了拍大爷的肩膀说:“大爷,您别这么说,谁还没个难处呢,只希望您老大能早日康复。”
我和六弟来到安庆二院,挂了个专家急诊号,仅花费五角钱。一位慈祥的老医生详细询问了病情后说道:“这是尖锐物扎破了玻璃球视网膜的视神经,玻璃球内已有炎症,睫状体血凝固形成斑块,并非普通的晶体代谢紊乱引发的白内障,而是外力刺破晶体导致的炎症,必须尽快治疗,不能拖延,否则一旦整个眼球内充血发炎,就会永远失明。”当时做了断层扫描、眼科超声 、t、眼底照相等十多个项目,检查费总共才一百零五元,最后拿了些药片和药水,也仅花费一百三十一元。为了节省开支,我们连中饭都没舍得买,一直等到灯火亮起,才步行回家吃饭。如此算来,这一趟总共花费还不到二百元。要是放在现在,一个专家号最低也要三百多元,而且医生往往还只是简单的几句“嗯,呀”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