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厚颜无耻：“那我就去找你，你省口饭给我吃。”

“可能吗，我只比你大一岁，不是十岁，还得靠家里养。”

乔伟算了下说：“那时候我家里有十二口人，马上还要再添口人，我爸妈一个也就是嘴上勤快，我爷爷奶奶压力有多大你可以想象一下。

要我说，你还是重新为自己找户收养你的人家。

话说回来，你老家是哪里的真没印象了？”

“没有，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就在外面流浪，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反正去杜家之前从没吃过一顿饱饭。

最怕过的就是冬天，真冷啊。

后来想想，能活到七岁命是真大，怎么熬过来的都不知道。”

乔伟深表同情：“真惨，跟你比起来，我太幸运了。”

人就怕有对比，自己爹不疼娘不爱，被兄弟姐妹算计的死死的，但有真心疼自己的爷爷奶奶。

比起杨志，自己确实非常幸运。

“可不是，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答应做文舒的童养夫，我从小在外面跑，见的多，听过乱七八糟的话也多，又怎么会不懂童养夫是什么意思。

我想活下去，活的好一点，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其实我很感激我岳父母，更感激文舒，他们让我不用发愁下雨去哪里躲，晚上睡哪里。

不用担心下一顿讨不到饭怎么办，病了怎么办。”

杨志握紧双手，眼睛湿润。

即便他一步步走到了高位，偶尔也会梦到幼年时的无助和凄苦。

乔伟拍拍他的肩说：“你要真能回到那时候，来找我吧。

山里和地里有很多食物那时候都没人吃，你有记忆，记得带我去找食物，总归不会饿死。”

“你说的啊，骗人是小狗。”

“骗人是小狗。”

说完乔伟忍不住笑出声。

杨志说的像是一定会重生似的。

哪有那么多重生，这一辈子就已经是偷来了，再来一辈子，他不敢想。

跟乔伟胡侃了一通杨志心情好了些。

“文舒。”

老了睡眠少，杨志睡到半夜醒来习惯性地喊了杜文舒一声。

没听到答复，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杜文舒已经走了。

杨志坐起来，开灯，一看时间刚过四点。

拉开抽屉翻出他跟杜文舒的结婚证。

五十多年前照的，证件上的相片没有过塑，时间太久已经微微发黄。

他跟杜文舒都不爱照相，没多少照片，在乡下时一年有张全家福，跟杜文舒单独合照就只有这一张。

杨志戴上老花镜，摸着照片叹口气：“两辈子鳏夫命，你走了，晚上睡不着再没人跟我说话喽。”

上辈子习惯了孤独，醒了就打开电视，看着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这辈子杜文舒一直陪着他，晚上睡不着两人就躺在床上聊天。

想到哪儿就聊哪儿，有个说话的人时间过的快，说困了就睡。

老伴儿走了，就剩他一个。

杨志将所有的照片都翻出来看一遍，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

天亮了，一夜总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