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朝阳,1983 年的时候参军,1985 年我光荣退伍了,之所以说是光荣,是因为我跟随部队在边境参加了战斗,并且荣立了个人三等功。虽然立了三等功,但赶上大裁军,回来之后不久,部队就改编了。三等功对于脱离了部队的农村兵来讲,意义不大。那个时候部队参军,农村兵安置的大原则是从哪里来还是回哪里去,该种地还是去种地。
本来以为这辈子就要伺候庄稼了,退伍之后到乡镇武装部(我走的时候还是公社武装部)报到,办理手续,但命运的天平这一刻开始向我倾斜,自己也没想到,以后会成为大家口中的高级干部。
到了安平乡武装部,好巧不巧,武装部长李尚武也是转业军人,我们还是一个军的,他是前些年以副团级转业到了乡镇,担任我们乡武装部长。
大裁军过后,军官都是降级使用,副团转业,按说以前是要安排正科。
得知我在连队干过文书,又是高中毕业之后,战友加老乡,李部长有意拉我一把。
我就把自己在部队发表的一些文章给部长看,当时我们军办有一份《战旗报》,在连队当文书的时候,我经常发表一些豆腐块。拿出报纸的时候,部长的眼睛都亮了,部长说以前每周都要看,自己也发表过不少文章,现在已经一年多没看到了,现在看到《战旗报》,太亲切了。
这几份报纸,都是有我写的文章,拿回来是打算给父母炫耀的,确实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老读者。
能写文章,又上过战场,立过三等功,武装部李尚武部长道:“小子,看不出来你还是文武全才。我这里正缺少一个干事,你愿不愿意留下来帮忙?只是刚开始肯定不是正式的,等到合适的时候,咱会向领导申请,看能不能把编制解决了。”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就砸在了我身上,就这样我成为乡武装部的一名非正式工作人员。
农村的土地已经实行承包到户,武装部最重要的民兵训练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抓得紧,我当兵之前,村里的民兵都要组织打靶,村里的民兵连长时常穿着一身脱了色的军装。我当兵回来后,村里民兵的枪械都已经上缴统一管理。
乡镇里有五六十人,作为农业大乡,这样的人数算多的了。除了乡镇领导,就是七站八所工作人员、卫生院和派出所这些大单位不和乡政府在一起,其他像乡农机站、畜牧站、水管站、社事办都是和乡政府在一起办公。
乡里看着有这么多人,但是大部分都是三十多至五十多岁 “老人”,像我这种二十出头的只有两个,一个是党政办公室主任邓晓阳,一个是我。邓晓阳是去年中专分配到乡镇的,分配来不久就担任了办公室主任。
作为办公室主任,晓阳手底下都是比他大得多的老人,在论资排辈的年代,邓晓阳这个外来户工作开展并不顺利。上面有乡镇领导,下面是不听使唤的老油条,所以,办公室的工作经常都是晓阳一个人在干,好在那时候事情不是很多。
武装部和办公室的办公地点并不挨着,作为 “权力” 中枢的乡办公室,是位于第一排的红砖瓦房里。而武装部是在最后一排的犄角旮旯里,武装部只有一间办公室,办公室里有两张桌子,一张桌子上全是灰,另一张桌子上则散落着不少的报纸和杂志。
在连队当文书的时候,我也算是个机灵人,知道要进步关键在领导的人情世故,所以我就想着必须和邓主任搞好关系,毕竟马军书记和张庆合乡长俩人上县里开会,去农村下乡,时常带着的就是邓主任。
邓晓阳个头不高,长相乖巧,对人热情,说话嘴甜。闲暇之余,会到李部长的办公室里来说些悄悄话。看着俩人低头嘀嘀咕咕,我心里暗道:“这小美女不简单啊,你说和书记乡长关系好也就算了,一个没有进班子的乡武装部长,她都能把关系处这么好。”
邓晓阳每次来都不空手,只要我在,她都会从自己的兜里掏出来几颗奶糖丢在桌子上。这种糖在我当兵之前从来没有吃过,只到在前线的猫耳洞里,偶尔会送上来一些奶糖和香烟。
我不会抽烟,战友虞家林几个人分烟,我和几个不抽烟的人则分糖。
同样的奶糖,但感觉味道不一样,总感觉晓阳给我的糖,有一股子奶香气。也许这就是晓阳的味道吧。那个年代,别说乡干部,就是县里的干部也不一定能随时吃上奶糖,倒不是因为贵,而是因为小的供销社根本没有。
有一次,县武装部要一份报告,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是需要文来文去,我写好之后,李部长叹道,先不说你小子写得好不好,就这一手钢笔字就是加分项。去吧,找晓阳盖章。
我写好之后找邓晓阳盖章,邓晓阳看了看我写的报告,一脸不可置信地说:“看不出来,你还会写材料,而且字也那么好?”
其实,我的钢笔字一直不错,军区组织的硬笔书法大赛,我得过名次。
乡大院里动笔能写的人除了邓晓阳,还是邓晓阳,看到我写的报告,邓晓阳一边笑一边点头道:“没想到,李叔一个大老粗,还相中了你这么细腻的人。” 说着就从兜里掏来掏去,好一会儿才掏出来一个奶糖来。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