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口茶,自顾自地漱着口,“咕嘟咕嘟”,走到办公室门口,一口喷了出去,阳光之下,竟然还形成了彩虹。
李部长说:“朝阳啊,不是当叔的瞒你,是有些话没到时候我不能说,这是原则,既然你都知道晓阳要走了,那我也就告诉你。其实晓阳,在上个月就被推荐为副乡长人选了,现在提倡干部年轻化,这一批一口气提了 20 个基层干部,按程序也是差不多最近要去报到,但能让组织部长王满江亲自送的,不多。你们前天去上海的事,你邓大爷怕影响不好,就上赶着把节奏加快了,所以,这些人都要提前报到。”
我愣住了,说:“这些事,你咋都知道,这不是秘密吗?”
李部长拍了拍我的头:“小子,我和老马、老张把邓副县长的宝贝疙瘩送回家里,你邓大爷中午不得请我们吃一顿。这不,中午吃完老邓请的,下午吃你朝阳的,这力气,我们三个老家伙,一堆老骨头,也没算白出,不是吗?你小子不错,闹了一出私奔的戏,你邓大爷反而还认可你了,说你有种,起码不是一个吃软饭的孬种,你说这老邓怪不怪。”
现在我才想起来,前天中午,这邓副县长在家里的书房谈话之后,并没有在家里吃午饭,而是说中午有事,原来,这事就是请李部长、马书记他们吃饭去了。怪不得前天晚上,我请马书记、张乡长和李部长他们三个吃饭,这马书记说他感觉我和晓阳要分开,原来不是他未卜先知,而是邓副县长在午饭的时候,就透出了一些信息,作为书记,他肯定知道晓阳要去柳集当副乡长。
没过一会儿,邓晓阳来到我们办公室,笑呵呵地对李部长说:“叔,把你家朝阳借我用下当苦力,我这东西有些杂,喊他送我到大院门口坐公共汽车。”
李部长说:“那谁,跑快点,快去。”
我一个大老爷们,也被迫一脸娇羞,到了办公室,晓阳已经打包了一些东西,那时候没有行李箱,都是装粮食的编织袋。两个袋子,我拿了一下,倒是不重。
晓阳说道:“朝阳,把门关上,我有话跟你说。”
我一脸惊愕:“不好吧,这上着班,万一有人进来。”
晓阳朝我扔过来一支笔:“大白天你想什么呢?是正事,刚刚我向几位领导辞别,马书记问,我走了,谁来接党政办,我本来想说是你,但没好意思开口。但马叔直接问我,你合不合适。”
“什么?马书记问我当党政办主任合不合适。说实话,我内心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以当官。这党政办主任虽然不是乡领导,但怎么说也算是七站八所排名第一的关键位置,上传下达、左右协调、办文办事办会,千头万绪,是全乡最忙的人,我怎么能干得了。”
晓阳说:“有什么干不了,这党政办主任不属于县里管的干部,马书记和张乡长一商量就能拍板的事,我也估摸了,党政办这些个老人,基本上也没有想法,你在党政办起码干过一年,现在非你莫属。我替你表了态,说你一定能干好。”
我一激动,说:“不行,晓阳,我还有处分没下来。”
晓阳拍了拍我的肩膀:“同志,戴罪立功懂不懂。”
我的大脑似乎一下子短路了,能够成为武装部的干事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这对象一下成为副乡长,马书记又喊我当党政办主任。我当时最大的想法就是这不是猪撞树上了,这是树撞猪上了。
说完,晓阳潇洒地拿着自己的手提包,我肩膀上拉着两个编织袋,像打工的一样跟在后面,去乡大院门口等公共汽车。
晓阳经常坐公共汽车,自然时间卡得准,不一会儿,就远远看到了公共汽车的身影。
晓阳凑在我耳边,轻轻地说:“小坏蛋,我走了,你别趁我不在犯错误。安平我朋友可不少,我会随时查你的岗。”
正说着,公共汽车停在了我们身边,车门没开,车玻璃先开了,好巧不巧,又是那天的胖大姐售票员,售票员上下打量了我俩一眼,说道:“我们的车,不拉流氓,开车。”
晓阳顿时一脸大大的感叹号,自言自语道:“我是流氓?李朝阳,我邓晓阳是流氓?”
我忍不住憋笑,没办法,这是到城里的最后一班车,只有喊李部长去找张书记,动用那辆吉普 212,这次倒很顺利,李部长自己开车冲了出来,说:“走,晓阳,李叔送你,不耽误马书记下班,朝阳,搬东西,上车。”
我把行李放到车上,晓阳坐在了后排,我坐在副驾,还没坐稳,车就冲了出去。
路上,又遇到了那辆公共汽车,晓阳专门喊道:“李叔,开慢点。” 等到两车并行的时候,晓阳突然推开 212 后面的车窗玻璃,对着那辆公共汽车喊道:“大姐,我不是流氓,前面的人是,他是,他叫李朝阳。”
李部长一脚油门,我已经看到了公共汽车上售票大姐那复杂的表情。李部长笑着说:“哎,我说你们年轻人,我老李活这么大,已经没话说了。”
等到返回乡大院,刚好到下班时间。我们正好遇到了下班的马书记和张乡长,两位领导看到我下车,说:“李朝阳,你布置一下,明天上午,召开全乡干部大会,宣布两个人事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