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比较喜欢讲台,但代课教师是全乡拿工资最低的一类人,大嫂让大哥辞职,大哥舍不得这份工作,所以有些矛盾,我也劝过大嫂几次,但大嫂的父亲是王庄的村长,算是王庄的大家族,大嫂在这种环境里长大,也是不好沟通。
晓阳说,阿姨,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我父母都十分好相处,他们也都是从苦孩子里走出来的,过的也是苦日子,也不是多大个干部,副乡长也就是大头兵一个。
我父母拉下了脸,说,姑娘,你别说了,自古以来就是门当户对,我们是过来人,你们现在觉得好,到结了婚,时间一长,你会后悔的。我们家的条件,你也看到了,也没有多余的地方给你们住,这农村你也住不惯。到时候,如果你们万一分开,我们家三儿是个老爷们,没有啥,但是你是个大姑娘,怎么办?
晓阳自顾自地站了起来,看着家里的环境,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我的后边,边走边说,叔叔阿姨,这些不重要,我也不在乎。
父母也不再说话,更没有看晓阳,那意思就是反正我们不同意,对你置之不理,让你知难而退。晓阳从兜里摸出来一个东西,我仔细一看,是眼药水。趁父母都不注意,对着自己的眼睛快速的滴了几滴。
晓阳说,朝阳,你出去一下,把门关上,我有话给叔叔阿姨说。
我看了晓阳一眼,悄悄地在耳边说,你要干啥。
晓阳没说话,看了我一眼,那眼睛已经饱含泪花。
我知道晓阳鬼点子多,就出了房门来到了院子里,家里的土狗看到我跳得老高,高兴地跑来跑去。地上的几只母鸡看到我没有反应,吃着母亲撒的烂萝卜。那个时候,没有大棚,更没有丰富的蔬菜。冬天一到,人吃白菜萝卜,鸡就是烂萝卜烂白菜。
我摸着狗头,逗着狗,脚上踢着鸡。心里五味杂陈,想着晓阳能不能搞得定固执的父母。我看着表,分针转了已经五圈。忽然,门打开了,父亲搬着马扎就跑了出来,边跑边喊,李朝阳,你个流氓,今天打-断你的腿。
我一脸疑惑地看着火冒三丈的父亲,晓阳赶了过来,说,叔叔,别打朝阳,我害怕,肚子痛。父亲恶狠狠地看着我,气得说不出话。
母亲则说不上来开心还是失望。说,你现在打他有啥用。
晓阳说,叔叔,朝阳,都进来,我们还没说完。
晓阳说,叔叔、阿姨,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办法拖了,今天上午我们就去领证,明天我们就去办酒席。这事,咱也张扬不得,先把事办了,然后等您二老看好了日子,有机会咱们再大办。
父亲低着头说,姑娘,怎么办,在哪里办?
晓阳说,我们小规模办,在县里的招待所。你们啥都不准备,就去些长辈和至亲见证,我们也不收大家的礼。
晓阳看了我一眼,说,朝阳,公共汽车是坐多少人,我粗略算了一下,说道二十多人。
晓阳说,那你们就准备二十多人。到时候,明天九点,我们租个公共汽车来接你们。朝阳就和我在那边等你们。
父亲低着头,点着头,似乎是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母亲则去里屋,不一会出来了。
母亲说,姑娘,哎,叫晓阳是吧,这是1000块钱,这是朝阳的身份证,这1000块钱是家里全部的钱,我们农村家庭,也不知道你们城里兴什么规矩,算是彩礼,也算是酒席钱。
晓阳接过来身份证,看着厚厚的一叠钱,说这钱我们不要。
这钱,是父母攒了几年的钱。
父亲说,拿着吧,是我们对不住你,我们知道不够,但是你不拿,我们老两口心里过意不去。家里也没啥好东西,养了一年的母鸡,一会给你杀几只带走。
晓阳也就没有再客气,直接拿了钱。说,拿了钱,我也得改口,那爸爸妈妈,鸡老二给我留着过年,这次还有事,我们就走了。
父母这才勉强挤出一丝笑脸。说,慢点走,慢点走。你看这事。
出门人群大部分已经散了,这吉普212里还全是孩子们,踩得到处都是泥。母亲看到,忙从家里拿出抹布,说道。下来了下来了,要走了要走了。
晓阳说道,孩子们,下车了,以后,你们有机会玩。
孩子们不情愿地下了车,母亲慌乱又小心地擦着里面的泥。对母亲来讲,这也是第一次接触汽车,她的小心,我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忙接过抹布,说,妈,我来。
晓阳说,朝阳,不擦,11点20了,走。
我和母亲告了别,晓阳坐在了副驾,父亲始终没有出门。
晓阳笑着和我妈拉着手,依依不舍。又和邻居们挥了挥手,我慢慢开出了胡同。
到了大马路上,晓阳说。朝阳,你开快点,马上12点了,我们要去取照片,人家下了班,还要麻烦人。
我一边加速一边问晓阳,你到底说啥了,我父母咋同意了,为啥我爸火气这么大?
晓阳说,我说呀,我说李朝阳欺负我,我有了,是你的。
我猛地转头看向晓阳。
我又气又想笑,啥,晓阳,你咋说这种话。关键是,关键是十个月之后你怎么交代。
晓阳看着我,笨蛋,你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