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办公室,我算是已经被晓阳架在了火上,对于乡镇企业,当时并没有思路,只有战友这一条路,我想着李剑锋到了柳集,心里其实有些烦躁,也有些乱。我脑海中浮现出来这样一个画面,晓阳和李剑锋在一个办公室里,这李剑锋有事没事就和晓阳说话,帮忙添茶倒水。我心里也明白,事实上晓阳和李剑锋根本没在一个办公室,晓阳和李剑锋之间,发生什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毕竟我相信晓阳是一个懂分寸的好姑娘。但就是心里还是不舒服。特别是我和晓阳还没有孩子,晓阳说我俩都还在读夜大,要等夜大毕业之后再说孩子的事。
我还是翻出了那张战友留下的名片,这两年我们通过两次电话,同学留下了自己大哥大的电话号码。电话拨通,很快就接了。喂,家林,我是朝阳。
朝阳,我现在见客户,你到四点钟给我打,说吧,就挂了电话。
我这才想起,上一次和战友打电话,已经是半年以前了,并不是不想联系,而是那时候纸短情长,一个电话,知道对方安好就行了。回忆起峥嵘岁月,我们当时是一个班的战友,84年在前线的时候,一起立的三等功。那时候我们,青涩懵懂,他作为城里兵,从小家庭条件就好,那时候津贴很少,也没少接济我,知道我们来部队,是可以改变命运的,就把出头出彩的机会让给我们。这战友在去年的时候,从上海来我们省城出差,转了几次车专程到我们县里来找我叙旧,希望我们能帮他拓展一下业务。
我不时地盯着晓阳送我的手表,期盼早点到4点,也害怕到了4点接通之后,战友知道我的意思之后把我拒绝,那份煎熬,堪比前段时间晓阳和李剑锋在党校一起培训,李剑锋厚着脸皮和晓阳在教室里说话,我只能在教室外面看。那份煎熬,漫长难熬。
4点到了,我准时拨通电话,对方无人应答。那一刻,我的心里一下就又凉了半截。难道已经忘记了我们这穷亲戚。我手里拿着那张名片,心里好像有一个人又在劝慰自己,别急别急,也许战友还在陪客户。
我看分针指到了30,又拨通了电话。响了两声,终于接了。
战友家林直接开了腔,朝阳,你不知道,刚才陪几个外国人,我这手忙脚乱的,把他们送走,我们公司又开会,这外国人的要求太多了。
我说,外国人,没啥吧,84年咱们还不是给他们交过手。
家林说,朝阳,不一样不一样,和外国人做生意真的不一样,里面门道多着呐。说吧,没事你不给兄弟打电话,是不是想通了要到上海来跟这兄弟捡钱。我告诉你朝阳,我们门口,一个开摩托拉客的一天就挣一百,你说你一个月多少钱?
我听到这个消息,非常的震惊,因为我的工资一个月也不到100。我说,家林,不是兄弟要去上海,是希望你能来到我们县,现在将先富带动后富,你是富裕了起来,但是你不能忘记你还有一个穷亲戚。
家林说,咋啦,缺钱了,要多少,我马上安排人给你转过去。
我说,家林,你转给我,我是富了,但是我老家还有一帮子穷亲戚。你给的钱,够我一个人的,但不够我们一帮子人的。
家林说道,不是吧你朝阳,都改革了你还想着打土豪分田地,我这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要不就让你的穷亲戚都来上海,就到工厂里给我弄头发。
我说,家林,我们这老家亲戚,都没出过远门,能不能把你的工厂在我们老家也弄一个。
家林停顿了一会,说道,朝阳,我听懂了,你是不是说让我们去你们老家那边投资搞工厂。
我说,家林,说得对,不愧是穿过一条裤子的战友。我们就想着你能在我们这设个厂,我们现在也在搞改革,要上工业项目,但是你知道,我们老家这边,轻工业蒸馒头,重工业是敲石头,那有什么基础,我现在在干这一块工作,这个忙你必须帮我。
家林思索了一会,说道,朝阳,不是兄弟不帮你,现在公司我爸当家,下面还有职业经理人在具体经营,我们是有拓展业务的需要,但是一个工厂下来几百万,我们投资必须考察,看能不能获得足够的原材料、还要看交通,朝阳,说实话,到我们公司来拜访的各级政府多了去了,你一个电话就让我过去投资,咱请兄弟我也不瞒你,这不现实。
我说家林,没问题,有必要我们也去一趟上海,咱们当面具体聊。
家林说,那行,你来上海,我招待你,但是这事你别抱期望,我估计悬,你们那地方太偏了。
刚挂了电话,突然,大嫂哭哭啼啼地进了门,说,朝阳,你快帮帮忙,我们往县城送鸡,连你大哥带鸡,被人给抓走了,还打了人。
我问大嫂:谁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