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书记像是发表了离别感言,这是升了官要抛下我们这帮子穷亲戚,庆合大哥,于情于理我们可都不答应。我也谈三点认识,第一,大家要从我带头摆正位置,庆合大哥还是咱安平的书记,我们要坚持做好请示汇报,按照庆合大哥的指示开展工作,落实责任。这第二,我们吃着碗里的,也要想着锅里的,庆合大哥负责“两高”公路的修建,组织考虑由庆合大哥带队实施,这不仅是对庆合大哥的信任,也是对咱安平的信任,只要庆合大哥一声招呼,安平全力支持咱张县长的工作。这点上绝不含糊;第三,庆合大哥给咱们安平发展打下了坚实基础,从韩羽公司、建筑公司,再到安平高粱红酒厂,如今庆合大哥不在,喊我们看家,咱们一定不能辜负庆合大哥的信任和组织的重托,不好意思,临时加一点给庆合大哥请示,今天中午咱们小聚一下,为庆合大哥庆祝,为安平庆祝,请庆合大哥予以批准。”
张叔笑着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就做最后一个安排,批准!”
中午的时候,在乡大院不远的羊肉汤小馆子里,大热天大家破例又喝了一次羊汤,因为张叔的爱好就是这羊肉汤。我与吴香梅和张叔又说了些细节的工作,所以到得晚了一些,张叔说吃了饭要马上走,下午还要继续开会。
吴姐已经张罗着杀了一只羊,乡大院里在家的人都来参加,张叔进了门,看到大家都整整齐齐地在桌子上旁边站着,无一落座,大家都懂,张书记以后只是挂名的书记了。
张叔抿着嘴,与大家一一点头握手,从炊事员老朱、到门卫大爷老王,从才来一年的程国涛,到已经为安排奉献了一辈子的老葛,所有人都是眼含泪花。
张书记红着眼圈说道:“香梅啊,你来主持吧,先说下,这饭钱不能从大家食堂经费里出,算我个人的。”
吴香梅掏出手绢,擦了擦眼睛说道:“点了点头,想说话,但已经有些哽咽,摆了摆手,情绪已经失控”。
张叔又看着已经哭成泪人的我,说道:你们这是干啥,这是干啥,我这不是升官了嘛!张叔苦笑着看着旁边的老葛,道,他俩没出息,你来主持!
老葛抹了一把脸,道:“今天,我就出个头,代表大家说几句,我出生在安平,参加工作也在安排,安平大大小小的一把手,我数都数不清了,他们都为咱安平的发展做出了突出的贡献,但是相比起来,咱们庆合书记,一把手时间不长,但成绩最为亮眼,咱安平一个乡有了全县第一家外资背景的企业,咱们的地毯技术在全地区推广,咱们成立了全县第一家建筑公司,咱们安平的干部,成长了一个又一个。庆合是一个好官、庆合是一个好人,请大家记住,张庆合这个名字。来,为了庆合,咱们这一碗干了。”
那天的酒喝到一半,张叔就喝不下去了,吴香梅趴在桌子上痛哭流涕,大家个个红着眼睛,围着张叔端着碗,一个小馆子里都是抽泣的声音。工作几年,那是我见过大家对一个好干部最为动情的感情流露。
临近两点,张叔敬了大家最后一杯酒,结束了饭局。
下午的时候,地区考察组分别与钟毅、邓叔叔和刘乾坤等几人谈了话,又去了外经委,大家一致推荐孙友福担任工业副县。
张叔喝了不少酒,到了办公楼里,先是洗了一把脸,三点钟的时候,钟毅和邓叔叔亲自听取张叔的工作汇报。
干过工程的张叔确实不同,制定了三条施工计划,一个是从县城开始,先修一条高标准路,一条修通之后再修另外一条。这第二个计划是从县城为中心,同时开工修两条路。第三个方案则是最为冒险的,四面开花,四条路以县城为中心分成四段,从县城开始往外修。
邓叔叔听了点了点头,说道:“现在看来,第二种方案既不冒进,也不拖沓,比较符合我们现在的情况。”
钟毅书看着办公室的地图,思索了说道:“现在来看,依靠我们面临的形势,这三种方案,都不行,老邓,老张,现在我们没有钱,如果拖拖沓沓不知道修到猴年马月去了,这个时候我看咱们要动员全县的力量,集中力量把咱们自己逼上绝路,这两条路才有出路,有活路。老张,你提的方案之中,全部都是从县城开始往四周修,你有没有考虑过,如果从四周开始往县城修,是个什么概念?那就是这两条路也好,四段路也好,它修不到县城,就属于没有完工,那就是把大家都逼上了绝路,就算我们干不成,但是无论以后谁接手,都必须把路修下去,置之死地而后生。老邓,怎么样,敢不敢干。”
邓叔叔站了起来说道:“干,有什么不敢干,而且一定要干成,一定要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