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县城里,就是熟人之间的社会,熟人之间就避免不了人情,昨天打架的事崔浩来求情,张庆合是一点也不意外,毕竟像崔浩这种担任过乡镇党委书记、副县长、县委办主任的干部来讲,人缘好,朋友多,人脉广是刻在身上的印记。而能在公检法同时说上话的政法委副书记田嘉明,也是县城酒桌子上的风云人物。所以,崔浩和田嘉明的关系,应当是不错的。张庆合也明白,小事靠脸面,大事谈利益,这个时候顶着压力主动说话的,张庆合也知道,这忙不是田嘉明的人情就可以还的。
张庆合自然是不想在这个事情上过多的牵扯,就道:老崔啊,这事的关键是红旗书记,又不是朝阳在主抓,你找他没用啊。
哎,老张,朝阳同志是县委办主任,那个当事人还是他的同学,人家老田愿意拿钱来解决问题。你说到最后,就算是把老田家里参与打架的几个人都抓了判上几年,这个朝阳的同学,还不是什么好处都落不到手里。老张啊,这个时候,就不要给政府增加压力,向社会激化矛盾了。多少钱,人家老田说了,都好商量。现在这个社会,把钱拿到手里,这才是聪明人啊。再说了,老张,支持都是相互的,你老哥支持了我,我肯定也要支持你嘛。环高路不算长,我老崔就是把脑袋扣烂,也支持咱张哥的工作。
张庆合道:老崔啊,红旗书记也发了话,这事谁办不好,他就办谁。
郑红旗,一个外地干部嘛,干上几年拍拍屁股走了,到最后反目成仇的,还不是咱们本地人。老张,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个时候,你的立场可要坚定啊。
张庆合看了一眼电话听筒,内心感叹,这个崔浩,怎么官当大了,嘴上却没有了把门的,就道:老崔啊,这个事我知道了,这样,我去问一问,问完之后,我给你回话。
挂断了电话,张庆合皱了皱眉头,慢慢地端着茶杯,喝了口水。心里暗道,这个崔浩这样下去,早晚会翻船的。
算着两点钟才出发去环高路的现场调研,也就想着休息一下,拿着一块小方巾,擦了擦沙发,脱了鞋,闻了闻袜子,一脸嫌弃地道:怎么比崔浩还臭。
吴香梅、孙友福两人则没有休息,愁眉苦脸地来到了县委书记郑红旗的办公室。郑红旗看俩人的表情有些落寞,就道:什么事啊,这么严肃。
吴香梅看了看孙友福,就主动道:红旗书记,行署刚刚印发了文件,地区企业设置管理总体办法,这上面白纸黑字就写清楚了,除了工业园区和工业开发区之外,原则上不在园区之外设置企业,这个文件,不再批准使用土地,特殊情况,需经过行署办公会研究同意。这个文件和省上的文件精神不相符合啊。
郑红旗接过文件,就认真地看了起来,不时还对比省地两级文件的差异。一边看着脑子里的疑问越多。经过行署领导同意予以印发,事关整个地区工业全局的事,不说是经过地委的集体研究,起码是要经过行署的班子集体研究吧,怎么一句话行署领导同意就可以印发?哪个领导一个人就能拍板同意?
吴香梅道:我手上现在有四五个乡镇集体企业的项目,加起来要二三百亩的土地,本来想着地区的文件会全面地松绑。书记,这份文件一发,就好像是地区在和县里争夺权力一样。
孙友福道:这样的话,县里就有些被动了,除了要新增的乡镇企业需要土地,现在我们了解,不少的群众,会了织地毯的技术,有些有能力的群众,就想着组织一帮人集中起来搞小地毯厂,抱团取暖增加议价能力。也有一些群众,在外出收购头发的时候,积累了经验,想着自己搞小型的人发初加工,然后再和环美公司进行合作。这些都是需要土地的,如果让他们到县工业园区来,这无疑增加了群众劳动致富的难度啊。
郑红旗将省里和地区的两份文件整理了一下,就递给了吴香梅,淡淡地道:这份文件是有些莫名其妙,但地区发了文件,作为县委政府,咱们还是要认真对待,正确认识嘛。但是上级有上级的要求,县里有县里的实际,咱们实事求是,灵活处理嘛。
吴香梅和孙友福都是从基层成长起来的干部,自然是知道这个灵活处理的意思。很多工作,如果完全按照文件的标准执行,地方政府也就没有了灵活性和自主性。
吴香梅忧心地道:书记,如果咱们灵活处理,突破了地区的文件精神,后期县委政府会不会被地区追究责任?
郑红旗从桌子上一堆厚厚的资料里,抽出了一份文件,淡淡地道:管不了那么多了,五强县的战略已经定了啊,交通要修环高路,农业上要通水修渠,教育上要实现土改砖,这些都需要工业支撑,都需要企业嘛。我当县长的时候,每天一睁眼就是想着今天还欠多少钱。现在,我有个很深的体会,要想干成一件事就不要请示,要想干不成事,那就去天天地请示汇报。我看咱们不请示不汇报,杀头也是为了发展嘛。
吴香梅道:确实,地区也没长着千里眼,全地区近两百个乡镇,咱们搞几家乡镇企业,地区也并不一定能知道。
不能抱着侥幸心理,多一事还是不如少一事,香梅,这几家乡镇企业,你们低调处理。
几人说完,两点钟的时候,县党政